雄主身亲至,铁骑踏雄城。——幕易
身前的桌案上的刀凿斧刻不断向杨忠矩诉说着它曾经的所见所闻。深沉的实木表面依稀还能看见深深沁入的血迹。
席间的饭食虽然不是很精致,不过也算是非常丰盛了。菜式也是非常单一,不是炖就是烤,而且大部分荤菜都是整只整只的。桌案边上就是整坛整坛封着泥封的酒水,桌上的酒碗也是粗犷异常。
边上的武将们如饿虎扑食般风卷残云地进食着,嘴里还不停地发出阵阵咀嚼声,仿佛要将这满桌珍馐一扫而光。他们手持酒杯,开怀畅饮,纵情大笑,好不快活。杨忠矩默默观察着周围,只见那些武将们将各自的兵器随意放置在身旁,触手可及之处。他暗自思忖片刻后,不着痕迹地朝着方悦薇的方向又挪动了一些距离。
杨忠矩右手紧握一把锋利的短刀,左手则握持着一支木质叉子。他动作娴熟地切下一块鲜嫩多汁的羊肉,送入口中,然后轻抿小口美酒,整个过程显得沉稳而优雅。尽管沉默不语,但他心中却在仔细思考着待会儿如何救治伤员的具体步骤以及完成治疗后的措辞解释。
这时,只听一旁传来符庆那似是漫不经心的话语:“小薇啊,你这位救命恩人似乎并不善言辞呢。虽说是一言不发,可他那双眼睛却是滴溜溜转个不停。像这样的人,往往才最令人捉摸不透啊,你说是不是?”说完,符庆脸上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目光有意无意地扫过杨忠矩。杨忠矩听到这话,手上的动作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手中的刀子也定格在半空中。
杨忠矩装作没听见的样子,手中停顿的刀又动了起来。不过树欲静而风不止,只见坐在自己左边的一个精壮汉子一把拍在桌案上。怒目圆睁,厉声呵斥道“小杂种,我家主公和你说话呢。你这个遭瘟的贱种还在这边装聋作哑,要不是看在你救了我家公子未婚妻的份上。我非剁了你不可,你这个有娘生没娘教的东西。”说罢还觉得不解气,拔刀在手作势就要来劈砍杨忠矩。
杨忠矩手中切肉的刀不停,继续不紧不慢喝酒吃肉。正所谓咬人的狗不叫,如果真的想杀人绝对不会有这么多的前戏。再说了,堂堂一个将军不会容忍一个下属在自己的宴席上杀人。还是没犯什么错的情况下,除非他没脑子,不过能在这种环境中做到将军这个位置怎么可能没脑子。
不过哪怕知道大概率不会有什么事,杨忠矩手中的短刀还是在防备着。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要是他真的恼羞成怒砍下来呢?要是符庆这老小子没有开口说话呢?这可不是赌命的时候。
边上的方悦薇一脸怒容,眼神充满了愤怒与不屑,只见她猛地抽出腰间的配刀,毫不犹豫地指向那个名叫符立的汉字,厉声道:"符立,你以为自己算哪根葱?顶多就是个微不足道的家奴罢了!庆叔养的一条走狗而已,居然敢对我的救命恩人如此无礼,像疯狗一样乱咬人!有种的话,咱们就到外面去,手底下见真功夫!"
符立完全没料到方悦薇会如此坚决地站在杨忠矩一边,更没想到杨忠矩在面对他手中明晃晃的刀子时竟能镇定自若、毫无惧色。此刻的符立陷入了两难境地,一方面他绝对不敢轻易向方悦薇动武,但若就此退缩,日后又该如何在军队中树立威信呢?
终于,符庆打破沉默开了口:“信仁啊,你这家伙喝醉了就赶紧回家歇着去吧。”听到这话,符立如蒙大赦,赶忙毕恭毕敬地向符庆拱了拱手,然后迅速收拾好自己的兵器,急匆匆地离开了现场。
待符立走后,符庆又将目光转向方悦薇,语重心长地说:“小薇啊,你这脾气怎么还是如此急躁鲁莽呢?想当年,你大哥对你可是太过宠爱纵容了些,看看你现在这样子,哪还有半点儿淑女该有的风范呀!”
方悦薇紧紧咬着牙关,脸色十分难看,但还是强忍着怒气,硬邦邦地回了一句:“将军说得对,是属下失态了。”话已至此,她便也有了起身离开之意。然而,就在她转身准备迈步时,却不经意间瞥见了坐在一旁的杨忠矩,于是动作一滞,又默默地坐回到原来的位置上。接着,方悦薇给自己斟满了一大碗酒,二话不说仰头一饮而尽,全程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此时的杨忠矩也从对话里面尝到了不一样的味道。正所谓泥人还有三分火气,杨忠矩想了想端起酒对符庆阴阳道“符将军真是一个治军严正,公正无私的真君子啊。小人佩服,小人敬将军。”说完也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符庆像是听不懂杨忠矩话里的弦外之音,满是褶皱的脸带着一丝笑容说道“底下人野惯了,让杨先生见笑了。别拘束,这就是一场简单的会餐,一定要吃好喝好。哈哈哈,这年头吃顿饱饭可真是不容易啊,杨先生你说对吧。”
“符将军说得对,这年月想要吃得饱,还要吃得好。不心狠手辣还真是很难做到啊,将军身居高位锦衣玉食不是没有道理的。”说完好像才意识到说错话又忙道“瞧小人这张嘴,一紧张就不会说话了。将军恕罪,毕竟小人是乡野之人。没见过将军这样有王者之风的人物,一时说错话了,将军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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