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4章 征战不是目的(1 / 1)

许满仓虽没提过,但阿伊腾格里知道,在许满仓心里,黑龙一直都在。

之前她和许满仓说过,等他痊愈了,要给他找一匹好一点的战马。

可许满仓一直都没答应,现在即便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他也从未提过给自己找战马的事。

战马是草原战士的灵魂伴侣,阿伊腾格里深知这一点。

就和她的红云一样,那是其他的任何马匹都无法替代的。

阿伊腾格里没再说话,而是陪着许满仓默默的站着,看着远处的队伍,也看着远处那片无垠的草原。

那天的风带着几分清凉,似乎能带走多日以来的燥热。

第一批迁徙的族人一直到浅夜时分才完全撤离,第二天要走的族人也大多都准备好了。

许多东西都已装在了车上,只有毡房还未拆除。

哈只儿部的东西太多了,每一户都有不少的财产。

如果再算上运送的勒勒车,哈只儿部的东西无疑是臃肿的。

但这些物品都不可或缺,渡河的时候,就算勒勒车也要拆开来运过去。

不然等到了那边,连运送这些物资的车辆都没有,肯定会便宜那边的人。

许满仓和阿伊腾格里一直在外面站了很久,直到天色渐暗,阿伊腾格里才轻声道:“哈只儿,还是回去吧。”

“已经过了这么久,恐怕……”

“我知道。”许满仓知道阿伊腾格里在说什么,可一想起这件事,他心里就像堵了一块巨石,怎么都不顺畅。

“我想自己待一会。”

许满仓看向阿伊腾格里,轻声道:“你去看看高芷兰,如果冥有空的话,让他过来和我说说话吧。”

“好。”

阿伊腾格里点头,转身离开了。

许满仓却并未继续留在大帐之外,而是缓步向前,离开了部族驻地,走到了驻地外面的一处矮坡上。

草原还是那片草原,就和当初哈只儿部在这里驻扎时一样,似乎没有什么变化。

可这两年的时间,许满仓却变了很多。

徐徐清风迎面而来,带动了他的思绪,让他的心思飘向已然遥远的过去。

那阵风带着他回到了边城,回到了那个不是家的家。

那时他最大的愿望还是能有一双鞋,能吃上一顿饱饭,能不再受人白眼。

为了这些想法,他杀了很多人,为乾国杀了很多人,也为北狄杀了很多人。

到现在,那些简单的愿望早就达成了,可他又有了新的愿望。

人的欲望似乎就是这样,无穷无尽,始终都不能完全得到满足。

许满仓此时弯下腰,直接坐在了还有些湿润的草地上。

远处,天边只剩最后一丝光亮,一颗明亮的星挂在明暗交接的地方,十分耀眼。

身后传来了细微的脚步声,许满仓并未回头,始终看着前面。

“怎么了?”

冥在许满仓身旁站定,他不是一个人来的。

巴特尔一瘸一拐的跟在后面,艰难的爬上了土坡,就站在冥身后。

“你俩都坐吧。”

许满仓拍了拍身旁的草地,轻声道:“和我聊聊天。”

冥的面色有些古怪,但却没说什么,直接在原地坐下了。

他顺手拿出腰间的酒壶,里面装满了酒水。

“殿下。”

巴特尔在许满仓身后坐下,也看向许满仓目光所指的方向,轻声道:“您有什么心事?”

“没什么。”

许满仓转头,朝巴特尔笑了笑,问道:“你的伤怎么样?”

“比想象的好。”巴特尔咧嘴一笑:“冯大夫一直在帮我调理,他说我恢复的不错。”

“以前以为我再也站不起来了,现在还能走,我已经知足了。”

“光能走不行。”许满仓道:“我身边始终都有你的位置,等你完全好了,那些人还是要你带的。”

“冥是个性子散漫的,这上面他不如你。”

巴特尔闻言咧嘴一笑,伸手推了推冥。

冥却没说话,而是灌了一大口酒。

“和高芷兰说清楚了?”许满仓问。

“说不清楚。”冥摇头:“女人真麻烦。”

“哈哈哈……”

许满仓开心的笑了,某些温暖的感觉在他心底流动,那是一种很少出现的感觉。

“等她给你生了孩子,就更麻烦。”

“她是乾国人,事情多一些也正常,不过她是个好女人,你要懂的珍惜。”

“她是细作。”冥一撇嘴。

“你还是死士呢。”许满仓瞪他一眼,道:“巴特尔之前还是王庭侍卫呢,有什么区别?”

“在我面前,你们都一样。”

被许满仓怼了一句,冥也不说话,而是将酒壶递给许满仓。

许满仓抓过喝了一口,清冽辛辣的酒水顺着喉咙烧下去,让他咳嗽了两声。

“不知道这东西有什么好喝的。”

许满仓又把酒壶递给巴特尔,沉声道:“又辣又呛。”

“总也比水好。”

“要说乾国还是有些好东西的。”

巴特尔也喝了一口酒,脸上都是笑意。

能成为被哈只儿王子承认的战友,让他十分荣幸。

“就比如这酒,再比如他们的攻城器械,弩箭弩炮,都是好东西。”

“还想上战场?”

许满仓看向巴特尔。

“想,做梦都想。”

巴特尔笑笑:“不瞒您说,只要能在和您并肩作战,共赴沙场,就算当下就死,我也心甘情愿。”

“征战,从来都不是目的。”

许满仓拍了拍巴特尔的手背:“你好好养伤,等到了滋兰国,恐怕有打不完的仗了。”

巴特尔闻言一怔,下意识问道:“殿下,他们对您出言不逊了?”

“那倒没有。”许满仓摇头:“吉而思说,滋兰国王很欢迎我们,那边的领主对我们也不错。”

“但越是这样,就越要提防。”

“对他们而言,我们始终都是外来者,是不可能和他们一条心的。”

“滋兰国国王欢迎我们,是有其他目的的。”

“只要殿下说了,我们只管冲锋就是。”

巴特尔闻言笑道:“滋兰国也好,乾国也罢,都是一样的。”

“你和他们都是一样的想法。”

许满仓也笑道:“所以我才觉得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