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十九,文渊阁中。
“皇爷,您久坐处理国政,对身子也不好,今日天气不错,不如去御花园散散步。”
王承恩给朱由检递上一杯香茶,顺便出言劝说。
“嗯,这天天这么坐着,朕确实有些乏了,走吧去御花园溜达一圈。”
朱由检起身伸了一个懒腰,目光透过窗户看到外面的雪地上洒满阳光,心中也想看看这个时代大雪后的御花园是怎么的。
呼···
朱由检闻着外面的新鲜空气,深深的呼吸一口气。
“嗯?朕隐约听到一些吵闹声?从何而来?”
刚走出文华殿的朱由检就侧耳听着周围隐约出现的杂音,最终他的目光定格在东华门方向。
“走,去看看。”
东华门外。
几十名身着国子监贡生服饰的学子正围聚在一起,其中一人站在人群中,慷慨激昂的大声说着,周围的贡生时不时的配合着发出附和。
“怎么回事?”朱由检来到东华门上的角楼中,看着下面的一幕问道值守的锦衣卫百户。
“回陛下,外面是一群国子监的贡生,因最近国子监下雪休学,闲来无事便在东华门外议论,臣曾上报李大人,我等也驱赶过数次,但是这些贡生一直不愿离开。”
朱由检眸子闪过一丝异色。
“大伴,命人去查查这些贡生。”
王承恩很快领命离去。
朱由检站在角楼中,并未离开,反而侧耳安静的听着下面的贡生议论。
半个时辰过去,朱由检算是听明白了。
他们议论的话题有三个,第一是对身为阉党的黄立极、张凤翔位居内阁大臣表示不满。
第二是对朝廷处置五家徽商太过于严厉,同时徽商的崩盘对民间的商业造成了不小的影响和动荡。
最后则是在批判现在朝堂上的许多大臣,并对朝廷最近新推出的各种政令表达不满。
听到这的朱由检深深的看了这些人一眼,转身下了角楼,同时陷入沉思。
按照大明官员的尿性,想达到什么目的,一般不会直接和皇帝硬刚,而是先以旁敲侧击的方式进行试探。
而这突然冒出来的一群贡生在这议政,虽然没有犯国法,但是会形成一种舆论压力,若是有人在暗中引导,这种通过口口相传的舆论就会形成一把无形的杀人刀!
作为后世之人,他对这种贡生议政之事,很敏感,只要涉及到这种情况一定有猫腻,这也是让王承恩去查的原因。
路上,朱由检直接迈步回了文渊阁,经过这么个事,他也没心思在去御花园溜达了。
不多时,王承恩带着骆思恭匆匆走来。
“陛下,那些贡生查清楚了,骆大人想亲自汇报,奴婢带他一同回来。”
“嗯,说说吧,什么情况?”朱由检问。
“陛下,这些贡生大多是国子监的纳贡学子,出身多为浙江,江苏,南直隶等地。
根据调查,这些学子听说了朝廷对五家徽商的处置,和最近朝廷发布的许多政令不认可,就自发聚集在东华门外议论,锦衣卫驱赶数次,这些人仗着贡生的身份,有恃无恐,并不愿离开。”
纳贡,很简单,就是通过花钱买来的贡生资格。
大明一朝,从洪武朝开始,朱元璋亲自定下但凡生员有一定的律法豁免权,比如见县官不用跪,没有触犯律法,所有官衙差役、兵士不得对其使用暴力,还能免除赋税等。
朱元璋当初的本意是国家缺乏人才,想让生员认真学习,免受生活中的劳累,经过这么多年的发展,没曾想现在这些贡生已经如此嚣张,对一些事不满,直接跑到东华门当众议论。
“为首的都是那些人?”朱由检再问。
“这些学子主要以张溥、张采二人为主,二人目前均中举人,通过纳贡来到国子监进修,家中归属于江苏娄东。”
“张溥?张采?”朱由检听到这两个名字后,顿感极为熟悉,沉思许久后才突然想起来,这俩都是东南复社的成员!
同时在心中暗道,果然不出自己所料,在徽商被抓入诏狱判决后,东南地区的那些人坐不住了!
“一群官商勾结的丘八,朕还没对你们动手,你们倒是自己忍不住了!”
“骆思恭,去查查他们名下有没有挂靠的农田、店铺、若是有直接以偷税,漏税的名义抓起来!
同时命令东南地区的暗卫,密切注意东南地区的动向,特别是东林党人,江南士绅,商社和民间社团!”
一连三天过去。
东华门外的贡生已经从刚开始的议论朝政,变成对当朝的重臣官员进行言语辱骂,还有甚者,直接掏出纸笔十分阴损的写下不少编排之言语。
第四天。
锦衣卫指挥使李若琏巡视到东华门外时,竟然听到有人在讥讽当朝内阁大臣,迈步上前。
“你们身为国子监贡生,不思努力学习为国出力,天天在这指天骂地,有何意义?赶紧散了!”
“呸!我当是谁?原来是走狗佞臣李屠夫!你还敢在我们面前出现?莫不是怕我们把你做下的恶事宣扬出去?赶快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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