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居安小心翼翼扛着编织袋,里头装了他花大价钱买的蝴蝶牌缝纫机,心里美得不行。
林场小火车站,站着不少人,附近村里的猎人都在等车。有的将手里带来的肉卖光了,有的手里还有些零星的皮毛和肉。每个猎人互相看了看,挺直了胸脯像是在炫耀今儿个一天的收获。
李居安十分低调,站得很靠角落,也不和人搭话唠嗑。
他已经不是上一世的愣头青。他知道人有钱,就得捂紧口袋,闷声发大财。哪怕是亲戚间也不能透风吹牛皮。
笑你无,恨你有。这就是世道上谁都逃不过的人性。
李家土房子里,迎来了新的物件。
三大件之一的缝纫机,让母亲宋兰花大为惊奇。
宋兰花一看到一架缝纫机从编织袋里掏出来,惊愕地愣了愣。她记得同村嫁进李家屯的姐妹,钱丁香家里就有一台缝纫机,是她汉子结婚时候给的彩礼,还是个二手的,被钱丁香当作宝贝似的疼。
现在,李居安带回家的蝴蝶牌缝纫机,她看见它时,缝纫机头是用一块镂空的纱布盖住的,当掀开纱布,露出“工”字形机头时,那精美机身、靓丽的图案十分吸引人。
宋兰花心中情绪起伏,情绪潮水般的潮起又潮落,她眼眶倏地红了。
儿子大了,会疼娘了。
她这几年一个人拉扯家里的辛酸和疲惫,顷刻间散的一干二净,心里只有惊喜,和对儿子辛苦进山打猎赚钱的疼惜。
“儿子啊,这架缝纫机得多少钱哎。”
李居安笑了笑,随口道:“妈你猜呗。”
“这么好的缝纫机,至少得80来块呗?”
“这么巧了么,还真是!不愧是妈,猜得就是准。”
他也不道破。要是让妈知道这架缝纫机不是80来块,而是140块,妈能心疼地跳起来。他倒不是怕妈心疼骂他,而是担心妈看缝纫机太贵,用起来心里有负担。
要知道,那时一斤小麦才0.2元一斤,想买一台缝纫机,至少需要四亩地的收成,所以普通家庭根本买不起,这也成为他小时候心里的痛。
李家土房子里,缝纫机这物件特有的“哒哒哒”声很是悦耳动听。
李居安坐在炕桌边,看着母亲宋兰花转动缝纫机的手,落入眼前的是飞快转动的手轮、轻快的踏板以及妈妈专着的样子,在变化的针头里缝制出一件件精美的衣服、窗帘和整套,让家里的色彩变得更加鲜艳。
妹妹李晓坐在边上学,一边吃着他带回家的零食和水果罐头。妹妹甜滋滋的笑容,当真是比水果糖更甜,他坐在边上看着,心里柔软的一角被触碰。
上一世他发达的时候,母亲和妹妹没有沾到光,没有花到他一分钱。现在他重生后金盆洗手,做的都是干净的营生,全是明面儿上可以用的钱。他定要弥补妈妈和妹妹心中的遗憾,和他对家里人的遗憾。
一架经典的“蝴蝶牌”缝纫机,让李家土房子里其乐融融,温馨极了。
……
晚上,李居安带上零买的五支老三五,进了趟陶家老宅。
大烟炮缓下来,风雪渐停,估摸着第二天林场就会组织打帮围。他得赶在打帮围前,补充子弹。
当地猎户都是自己捡空弹壳,往里填做子弹。这样的弹药又便宜,效果也不赖。
老陶手里就有的自制的弹药卖。
陶家老宅灶间,陈家寡妇晚上正在包酸菜馅饺子,她喊道:“老头儿,我剁馅了,你烧点水,晚上烀肉!”
“好嘞!”
李居安还没见过那么爽快听话的老陶,都说老鳏夫老陶是个怪人,但在陈家寡妇面前就乖得和什么一样,当真是一物降一物啊。
他站在院门口一喊,陈家寡妇热络地迎出来,对着里屋大喊叫老陶出来。
李居安看了看走出来的老陶,这老头儿脸上又恢复成不好惹的怪人模样,一脸严肃板正。李居安一拍脑袋,当机立断直接对陈家寡妇笑道。
“陈姐,明儿个我要进山打围,想要问陶爷买点子弹,帮我说道说道呗。”
他递上两根老三五,陈家寡妇笑骂:“都是屯亲,一个屯的人,说什么买啊,卖的。老陶啊!小伙子问你要子弹,你上回多做的都拿过来。想吃新鲜肉就上山打呗,谁乐意吃冻肉啊,小伙儿啊,你多拿点子弹,回头多打点肉。”
老陶原本板着一张老脸,沉着脸看李居安。但被婆娘一吼,老陶没了脾气,只能转身去屋里拿盒子。
李居安抬头龇牙到:“多谢了陈姐。这几支烟是我孝敬陶爷的。”
得嘞,不收钱,总得收烟吧。
没想到有陈家寡妇在,老陶变得那么好说话,可不就是软肋么。看来下回有求于老陶,都不用费劲去买烟,直接送冻饺子给陈家寡妇,比递上好几盒烟都好使。
“哎呀不用不用,小伙儿你甭客气。都是自家屯的人,不说两家话。烟你自己那去抽。老陶啊!败磨磨唧唧的,盒拿来了没。多拿点,拿个10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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