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执拗的女人(1 / 1)

早在回到广宁的第二天,周宁就让云儿代笔给客印月和魏忠贤分别写了一封信,内容主要是让二人想办法把他弄回京城。

该建的堡垒都建好了,该打的仗也打过了,从女真军队的损失来看,短时间内不可能再对广宁形成威胁。

再则熊廷弼完全接管了军事指挥权,辽东局势转入了相持阶段,历史的轨迹被强行改变了走向。

周宁已无法对其后发生的事情作出准确预测,继续留在辽东前线也就失去了意义,还不如早点回京享受生活。

不过在回京之前还有一件比较棘手的事情必须解决,那就是他与白再香的关系该怎么处理?

如果两人没有被困在西平堡的经历,周宁只需和白再香保持较为深厚的友谊即可,以后有机会再慢慢增进感情,为将来可能遇到的最坏局面留下一条后路。

哪怕这种友谊中包含了某些暧昧的意味,甚至发生过一两次鱼水之欢也没什么大不了,大家都是成年人,难道还拿捏不住逢场作戏与长期利益之间的分寸吗?

可两人在西平堡的最后一夜里相互表露了心迹,这就比一时的激情麻烦多了,他得给人家一个说法才行。

腥没偷着,反倒把口实给落下了,真是越想越觉得亏。

还能怎么办呢,当面说清楚呗。

由于要顾及影响,周宁不能天天往白再香的卧室里跑,便让云儿和月儿出面去探望。

几天后姐妹俩终于带回来了口信:白姐姐要独自去镇武堡附近祭奠战死的酉阳兵,一个随从都不带,时间就定在九月二十号。

广宁与镇武堡之间的直线距离不到100里,轻骑简行的话,单程要不了两个时辰,一天之内跑个来回肯定没问题。

于是周宁看准日期早早就来到城外的驿道旁等候,日头刚升上半山腰,只见一身素装的白再香骑着墨云缓缓而来。

“姐,我陪你去。”

“嗯,走吧。”

周宁旋即跨上自己的坐骑,跟在白再香身后往镇武堡方向前行……

时间临近中午,两人赶到了酉阳兵阻击女真铁骑的战场,这里除了密集的马蹄印,已看不出当日激战的痕迹,只剩下一片郁郁葱葱的草地。

白再香下马走到草地中央站定,仰头闭上了双眼,她的面容很平静,并没有激烈的情绪反应,但从她的眉宇间能感受到那种无法言说的哀伤。

阵阵微风吹过,牵动她的衣摆飘舞,宛如一位风姿绰约的白色仙子卓然而立于苍茫之间。

哀伤的氛围遮不住她动人心魄的美丽,反倒使她更显飒爽,可这飒爽之下分明还有一股子不易被人察觉的娇柔。

周宁悄悄来到她身后,轻轻的握住了她的双手,再用胸膛贴住她的背心。

“姐,冷吗?”

白再香摇了摇头,默然不语,一种无力感塞满了她的胸口。

她给丈夫寄了一份战报,按时间算还有两天就能送达,她不知道丈夫看过这份战报后会做何反应。

四千名士卒就是四千个家庭,酉阳城中只怕会一片缟素,家家户户都会传出凄婉的哭声。

而冉家祠堂又会是怎样一幅画面?妯娌姑婆们牵着各自的孩子,披麻戴孝跪在一起,在悲痛欲绝中伏地哀嚎。

“姐,别难过了。”周宁一边擦拭着女人脸颊上滑落的泪水,一边轻声安慰。

“小宁,我…...”女人顿时泣不成声。

“我明白…我明白,会好的,都会好起来的。”

“呜呜呜……”

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白再香的情绪终于平复了一些,跪坐在地上痴痴的望向远方。她的思绪已经不知道飘到哪儿去了,完全处于一种失神的状态。

风越吹越大,天空积起了一层乌云,眼看要下雨了。

周宁想把白再香拉起来,可女人不为所动,他便只好将对方整个抱起来,躲进了附近的一处草棚子里。

纷飞的细雨很快飘落下来,为草棚外蒙上了薄薄的雾气。

“姐,好点了吗?”

“嗯。”

“你的手怎么这么冷,快揣进我怀里来。”

“我不冷。”

白再香很执拗,死活不把手伸出来,还冷冷的瞪了周宁一眼。

这种时候就不要再和女人计较使性子的问题了,她不是在对你发火,而是在对她自己发火,她知道不是你的错,她只是在惩罚自己。

执拗的女人有时候很麻烦,她们明明想要得到安慰,却又害怕被别人知道她们的弱点,所以才会不讲道理的拒绝。

甭管这种做法在逻辑上有多不合理,反正她们就是喜欢反向求解,颇有点南辕北辙的感觉。

她们越想要就越否认,越否认又越渴望,实属恶性循环。

可这种女人往往也乐于付出,她们习惯于用行动来证明对爱人的情意,而非甜言蜜语。

周宁对心理学有那么一丢丢研究,他或许看不透喜怒不形于色的老江湖,但白再香的“症状”完全符合书本上描述的特征,根本不需要思考就能解开答案。

现在的问题是要不要给出正确答案。

如果他顺着女人的意思,坐在一边冷眼旁观,那两人的缘分就算到此为止了,以后彼此就是泛泛之交,也少了很多麻烦。

如果他不顾女人反对硬来,一旦突破了临界点,对方就会予以他热情的回应,彼此的关系便会发生本质变化,哪怕违背伦常的事情,对方也不是不能为他做。

但未来想要划清彼此的界限就很难了。

在西平堡的时候是因为情况太特殊,双方都豁出去了,压根儿就没考虑过后果。

在卧室里的时候是因为女人的身心正处于最脆弱的状态,即便有点越界的行为,双方回过头来都会重新审视自己的立场。

可这会儿给出的回应代表的是最终决定,且不容反悔。

周宁没功夫细想,也预见不到未来,他唯一能确定的只有当下。

于是他板着脸冷声道:“把手给我。”

“不给。”

“那就别怪我动粗了。”

“你敢,唔…唔…放开我。不要…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