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里只点了一盏油灯,光线略显昏暗,不过对于正处新婚之际的小夫妻来说却是刚刚好,既能遮掩亲密的小动作,又充满情调。
夜里的气温比较凉爽,三个人靠在一起也不会觉得太热,只是刚刚经历了一番云雨,气氛还很黏稠。
周宁用一只手揽住云儿的肩头,另一只手温柔的抚摸着月儿的脊背,轻声道:“为夫给你们解释一下今晚把孙得功请来喝酒的目的。”
云儿轻轻“嗯”了一声,月儿顺势将腿搭在周宁身上,乖巧的献上一枚香吻。
“孙得功不是什么好人,他会暗中勾结建奴,等时机成熟的时候出卖广宁,届时这里的所有人、包括我们全都要遭殃,我必须阻止他。”
云儿连忙侧身面向周宁问道:“夫君为何不直接向王抚台告发他?”
“王化贞很信任孙得功,我也还没拿到确切的证据,要是现在就去告发,弄不好我会被先打一顿板子,你们也不想看到为夫挨打吧。”
周宁说完吻了一下云儿的额头,接着道:“我们是一家人,为夫什么事情都不会对你们隐瞒。建奴那边负责与孙得功联系的人,极有可能就是你们的隔房叔父李永芳。他俩或许已经在商量何时来偷袭广宁了。”
“啊!”姐妹俩都惊讶得叫出了声,月儿赶紧道:“夫君,那我们别待在广宁了,回京城吧。”
“为夫何尝不想带你们一起回京城,可我是朝廷命官,哪怕知道建奴过不了多久就会来攻打广宁,也不能逃呀。逃回去又得被抓进昭狱,那以后谁还能保护你们?”周宁亲了亲月儿的脸蛋儿,语气既无奈又温柔,将为难的心境表现得恰到好处。
云儿想起了家人被锦衣卫抓捕时的惨状,心头一紧,小声道:“夫君想怎么做?”
“首要任务是抓住孙得功通敌的证据,但此人行事很谨慎,要让他露出马脚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我需要你们的帮助。”
月儿抢着道:“夫君要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一边说,还一边用脸颊蹭了蹭周宁的胸膛,哪里像在说正事,倒像是在撒娇。
云儿就要严肃得多,郑重其事道:“夫君的事就是我们的事。”
周宁搂了搂姐妹俩,心知两个小丫头绝无背叛自己的可能,这才将想法娓娓道来: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他会经常请孙得功来吃饭,并要求姐妹俩当着孙的面多聊些李家的事,顺便再适当表达一下对朝廷的怨恨,但不能过头。
而他自己也会抱怨朝廷给的俸禄太低了,官做得太小。
周宁觉得刚开始下套只能做到这个程度,要给孙得功一点时间犹豫,等过个七八天之后,再泄漏一些广宁右屯卫那边的消息,并让熊廷弼配合着演一下,以证实这些消息的准确性。
云儿很认真的听完周宁的嘱咐,她已下定决心从今以后只为自己的小家着想,至于那位隔房叔父会怎么样,就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了。
月儿听着听着就有点儿心不在焉了,她的小手老是在周宁身上摸索,却又不好做得太过放肆,只敢一点一点的试探。
她就像一个长不大的小妖精,不喜欢去想太远的事情,只顾着眼前。比如此时此刻,除了夫君的疼爱,她什么都不想要。
周宁被撩得火气上窜,一把抓住了小手,一本正经道:“干嘛,故意的是吧?”
月儿将瓷白的脖颈缩进被窝里,委屈巴巴道:“夫君明天要去西平堡了。”
“我不是后天就回来吗?”
“哦。”
“到我身上来。”
“嘻嘻……”
云儿闻言眉头一皱,一口便咬住了周宁的肩头……
坦白讲孙得功的执行力很强,做事从不拖延,次日清晨他便单枪匹马奔赴葛家堡,准备与李永芳会面。
虽说李永芳愿意在堡内商谈投降条件,可王化贞觉得在事情谈定之前应该掩人耳目,于是要求孙得功到堡外去谈。
时间来到午后,三岔河边的一处小树林间,孙得功等来了李永芳及其随从,两人都不绕圈子,开门见山直入正题。
孙得功率先执礼道:“在下是王抚台麾下中军游击孙得功。”
李永芳也不回礼,淡淡一笑道:“孙将军以前是偏将吧,王化贞来了广宁才把你升为中军游击。”
直呼巡抚大人的名讳是极其不礼貌的行为,而这语气更是带着几分轻蔑,怎么看也不像是来请降的。
“在下是什么官职不重要,仅全权代表抚台大人前来协商,李将军有什么要求不妨直说。”
孙得功漠然的直视着李永芳,心中已猜到今日谈的只怕不是请降,请降的人怎么可能这么拽?
但他倒也不慌,因为无论谈成什么样都与他无关,对方不会为了杀一个带话的人,搞出这么大一台戏。
李永芳更是有恃无恐,此前他提出在堡内进行商谈,但王化贞却对信使说改在堡外,这是示弱的表现。
如果是在葛家堡内谈判,他当然不会这么嚣张,可在野外谈的情况就不一样了,他要表现得足够强硬,以试探明军的虚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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