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友军(三)(1 / 1)

刘明承在风雨长廊旁等了好一阵,一行人防身的短刀武器都被收走,几个田兵虎视眈眈的盯着他们,竹枪的铁枪头一直斜斜指着他们几个,好在除此之外,红营的人倒也没有为难他们,那名干部离去报告之前,还专门给他们泡了一壶茶算作招待。

马蹄踏在石子路上的声音哒哒的响了起来,刘明承转头一看,却是几骑骑手紧跟在那干部身后往这风雨长廊而来,刘明承站起身来眯着眼仔细打量着那支飞驰而来的骑兵。

南方战马宝贵,就算是吴军之中,靠着云南的滇马才勉强组建起一支支骑兵军团,红营在这吉安府,战马只能来源于缴获,配马的骑兵,必然是军中的老卒精锐,要么就是将帅亲卫。

那些骑兵人人都以红巾裹头,盔甲绑在马上,身上穿着的是一身火红的行装,外套一身红色短马甲,远远看去如同跃动的火焰一般,刘明承都不禁皱了皱眉,就算是在吴军和清军之中,恐怕也只有少数兵马才能有这般整齐划一的服饰。

待那支骑兵驰近,刘明承却是眼前一亮,上前两步拱手道:“老郁,郁寨主!好久不见!”

“确实好久不见,少侯爷近来可好?”郁平林哈哈笑着跳下马来,走上前和刘明承见了礼寒暄几句,分了一匹战马给刘明承,领着他往永宁县中而去:“侯先生去了万安县办事,如今还在回程,俺已经派人去通知了。”

“说起来,少侯爷自萍乡南下,入莲花县就该撞上咱们的卡子开了路条了,怎么直到永宁才被俺们的弟兄盘查?少侯爷是一路翻山过来的不成?”

“确实是走的山林小道,石含山沿线毕竟也是俺老家,躲过你们的人也不是难事……”刘明承呵呵笑着:“只是没想到你们盘查的这么严格,到处都是卡子,本来想悄悄进永宁县看看情况,无奈再不自曝身份,就得给你们的人当奸细抓了。”

“这说明咱们的盘查还是有漏洞的……”郁平林眯了眯眼,将此事记在心中,笑呵呵的问道:“少侯爷这么悄悄的跑来,是老寨主的意思,还是吴军上头的意思?”

“不瞒郁寨主,是王爷那边下的令,咱们要在江西动大兵了……”刘明承也是笑呵呵的,仿佛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你们红营有船山先生的关系,应该也收到了消息,国公爷向王爷建议分兵攻打吉安,以此截断清廷和广州的联系、迫降尚可喜,王爷已经同意了,派俺前来,就是来联络你们红营的。”

“侯先生确实收到了船山先生的书信…….”郁平林点点头,眯眼道:“只是…….分兵吉安可是一步险棋,吉安和萍乡有群山阻隔,清军攻击哪一方,另一方都难以策应……当然,分兵吉安不仅可以截断广州和清廷联系,还能对袁州形成夹击之势,可问题是,萍乡吴军手里有足够的兵马能攻击坚城并威胁袁州吗?”

“除了高将军一部,据说还会从湖南再调一部过来……”刘明承的声音莫名有些消沉,忽然摇了摇头:“这些事等见了侯少爷再细说,说起来…….老郁,我听说红营在永宁大捷之后,侯少爷撤了你的职,还把你关了牢房?”

“谁在传这些胡说八道的消息?”郁平林呵呵一笑,眼中光芒一闪,也将此事记下,摇了摇头道:“只是关了几天禁闭,罚着在全军面前做了检讨,然后换了个职位,不再领军了而已。”

刘明承点点头,笑道:“侯少爷这事做的不地道,郁寨主你也算是红营的元从了,当年若不是老和尚让你帮着侯先生,他哪有资本去做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如今红营的高层骨干,有多少是从你马面岭寨出来的?”

“红营永宁之战的战报俺也仔细读过,郁寨主你犯的也不算什么大错,而且这一仗说到底还是赢了不是?哪有仗打赢了还夺权关人的?再说了,侯少爷说夺你军权就夺了?说把你关了就关了?更别说让你在全军将士面前丢脸,日后还怎么……”

“刘参将!”郁平林见刘明承这些话越说越过分,当即打断了他,语气有些硬梆梆的,连称呼都变了:“刘参将,红营不是以前的二十八寨,不讲什么以往的功绩、也不能有什么山头寨主,红营是一体的,是要讲纪律、讲令规的!”

“俺违背了纪律军令,受了处罚心服口服,也没什么抱怨的话好说,因为俺清楚红营之中任何一个人违背了纪律军令,都会受到该有的处罚!”

刘明承皱了皱眉,正要解释两句,郁平林却踢了踢马腹将马速提起一些,似乎没有再和他聊天扯淡的心思,只留下背影给他:“刘参将,二十八寨既然已经分家了,红营的事,无论是你还是老寨主,还是少费些心思为好,侯先生这个掌营,是当初红营的弟兄们一人一票选出来的。“

“那些投票的弟兄,现在是红营的基层军官、教导、老卒,是工作队的队长、村寨中的兵训官、各地的骨干干部,想要挑拨侯先生和红营将官的关系,便是挑拨整个红营和某一小撮人的关系,刘参将不是个憨蠢的,请仔细盘算盘算,可有半分胜算?”

刘明承面上有些尴尬,目光也微微冷了下去,郁平林却不再理会他,在马屁股上抽了一鞭快马向前而去,周围的红营骑兵策马上来,将刘明承等人裹在中间紧跟在郁平林身后。

刘明承本来还想着先去永宁县里四处看看,见此情况,只能被红营的骑兵裹着向石含山飞驰而去,不由得轻叹一声,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侯少爷……当初还真小看他了,这么短的时间,石含山竟然已被他牢牢握在手中,跟俺们二十八寨的老弟兄……彻底是泾渭分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