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知了看着一百米之外的靶子，呼吸放轻。

她虽然没有学过射击，但她学过射箭。

老头的话仿佛犹在耳边——

“心无旁骛，屏气凝神，意志坚定。”

“每一次射箭，都是你与目标之间的对话。”

神识的提高让宋知了可以清晰地看到靶子的靶心。她微微移动手腕调整方向，目光专注。

下一秒。

“砰——”

“七环。”

射击场机器播报。

宋知了放下枪，揉了揉被震疼的手腕。

朱雀飞到她旁边，低头凑近了还冒着烟的枪口：“这东西对准的方法好像和弓箭还是不一样。”

看到朱雀的动作，宋知了的眉心跳了跳。

抬手按住它的脑袋把这只鸟拂到旁边，宋知了这才说：“因为有后坐力。”

所以会偏移些方向。

把朱雀安置好以后，宋知了重新拿起枪。

“砰——”

“砰砰——”

“砰！”

...

训练室一下午都充斥着枪响。

朱雀窝在宋知了给它堆出来的软乎乎的窝里，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打靶。

训练室里，因为长时间的高度集中，汗水已经濡湿了少女鬓角的发丝，白皙的脸上还有不断地汗珠在滚落，相比较平时，她现在得形象说得上狼狈，但偏偏那双黑色的眸子明亮得亮眼。

“砰！”

“十环。”

听着播放器播报的内容，宋知了的嘴角终于扬起了一抹笑容。

接下来，训练室里彻响着机器十环的播报声。

擦了把头上的汗水，宋知了放下了早已被震麻得手臂。

“叽叽。”

见她放下枪，朱雀立马从窝里飞了过来。

它落在桌上，红色小眼珠紧盯着宋知了。

“知知，练完了吗？”

宋知了笑着点了点头。

挥了挥翅膀原地起飞，红色小鸟落在她的头上，声音催促：“那我们赶快去吃饭吧！”

因为起得晚，宋知了只吃了个早午饭，和她生活了这么多年，朱雀自然知道那一餐是完全不够宋知了今天下午的消耗。

她肯定早饿了。

抬手把脑袋上的红色团子捧到手里颠了颠，宋知了接受它的催促，走出训练室往食堂走去。

然而刚刚训练完，宋知了没有多大的胃口，再加上...

“星际的菜到底为什么这么难吃啊。”

宋知了生无可恋地和脑袋里的朱雀吐槽。

她以为她现代高中食堂的菜就已经很难吃了，没想到联邦大学的是又上了一个高度。

但作为第一军校，正常情况下伙食都不会差，所以压根就是整个星际的美食水平都不行。

“可能因为都依靠营养液了吧。”朱雀说。

那也不能这样啊！！！

没有美食的人生，有什么意义？！

“不行，我要赶快赚钱搬出去。”宋知了面露严肃地说。

宿舍里不允许开火，校外肯定可以，她要自力更生。

朱雀在识海里兴奋地叽叽喳喳：“我赞同！”

宿舍太小了，完全不够尊贵的神兽朱雀飞！

就在两个穷光蛋开始规划自己未来的美好生活时，宋知了的光脑发出了两声滴滴的声音。

消息调出来一看，是杨千问她明天回不回家。

宋知了抿了抿唇，神情有些犹豫。

前天的时候杨千就问过她，那时她回复的是周六要训练。

盯着光脑上的消息发了会呆，宋知了最后还是回了肯定的消息。

看着自己的回复，宋知了有些出神。

父母这种角色在她的生命里实在是陌生。

老头实行的一直是放养政策，小时候会待在她身边，但是等她长大了一点就经常找不到人 。

她对父母形象的构建，大多数是来自其他人。

当她和辱骂她的同学打架，在老师的办公室里，那人的父母会把他们的孩子护在身后。

对面则是面无表情的她。

看着对面明显带着怒气的男人和女人，宋知了心绪却很平静。

她只是会有点恍惚地想，如果她有父母的话，她的父母也会这样吗？

会毫无缘由地就把她护在身后，会挡在自己的面前。

宋知了不知道，因为她压根没有。

杨千是一位很温柔的母亲，会问她的钱够不够花，会让她晚上空调别开太低，会问她什么时候回家。

和宋知了幻想过的母亲一模一样。

所以明知道这位母亲并不属于自己，但她却依然不受控制地沉溺了下去。

周日早上，宋知了坐上了回家的悬浮车。

她本来是打算直接开阵门回家的，但是早上杨千突然给她转了一笔钱，让她不要省钱坐公交，打悬浮车舒服。

宋知了知道，这是来自母亲的关爱。

所以犹豫了一下，她还是打了悬浮车。

下车的时候，杨千已经等在楼下了。

“知知！”

看到宋知了，杨千就小跑过来一把抱住了她。

属于女人的馨香瞬间充满鼻腔，宋知了的身体僵了僵。

她有些生疏地回抱住女人，轻声喊了声妈妈。

杨千松开宋知了，捧住她的脸颊心疼道：“哎呦，怎么一周不在就瘦了。”

她一边把宋知了往楼上领一边絮絮叨叨地说：

“你说说你，干嘛非要报军校，你当时的成绩上什么大学不行。”

“这一星期就瘦这么多，四年还得了！”

“你身上的肉可是我这么多年一点点养出来的。”

宋知了走在杨千身边，嘴角是她都没有意识到的笑意。

她一点点地应着杨千的话，平时身上的散漫在这时荡然无存。

很奇怪，明明宋知了应该没有和杨千怎么相处过，但是从见到开始，她一路过来的拘谨却骤然消失，话语间也很是自然。

就好像她们已经是十几年的母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