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文梁看着大哥，他完全能够理解大嫂要搬出去住的想法。

就这样了，大哥也没说一句把母亲送到庙里。

他也明白大哥所想，母亲是生他们的亲娘，只能让自己媳妇委屈退一步。

大哥难道不知道大嫂已经不想委屈了，不想再退一步了，更不想看在大哥的面子上再委屈自己。

大哥不知道他在大嫂心里已经没有面子，因为在大哥的心里，大嫂始终是靠后的，哪怕就是将来母亲没了，大哥同样如此。

他不会再为大哥说话，他没这个脸，他自己都要先考虑媳妇，考虑孩子，如何去求大嫂退一步？

何文彦流出眼泪，他哽咽道：“孩子他娘，看在我们夫妻多年的份上，看在四个孩子的份上，以后分开吃饭，给母亲单独开灶。”

莫晨曦没有什么失望，她料到何文彦会这么说，和她现代的父亲一模一样。

如果听他的，将来再发生什么事，哪怕是他亲娘错，他会不耐烦，会说怎么就是你事多？我已经退一步了，你还不依不饶的？

因为今天他说这话，已经很艰难的退了一步。

莫晨曦说道：“我已经三十多岁往四十走的人了，去年那场病，我不知道我还能活多久。孩子他爹，能不能让我轻松放心的过以后的日子？让我只考虑孩子们的成长？我没有太多的精力去应付别的，孩子他爹，看在我为这个家已经精疲力尽的份上，可不可以放过我？”

何文浦扭过头，他眼里有泪。包氏说，不知道大嫂以前怎么度过的，要是她早就疯掉了。

何文梁握紧拳头，大哥是一脸的悲伤，大嫂是一脸的平静。

他站起来，跪在大哥面前。

“大哥，让大嫂搬出去住吧，搬出去大嫂还是大嫂，还是侄子侄女的母亲。大哥和我以孝为先，娘生了我们，我们该敬孝，我留下来陪着大哥敬孝，让大嫂……让大嫂……”

他说不下去，搬出去才能让大嫂过放心日子，这样的话怎么说出口？

何家是什么？

狼窝吗？

何文彦一直看向夫人，他希望夫人和以往一样，能体谅他，能为他退一步。

以往是让夫人委屈了，可是他也很为难，夫妻一体，夫妻一体啊！

三弟说什么他没听进去，他就想夫人为了他，再退一步，以后他会补偿，他会让母亲收敛。

可是，为何夫人没有怒气，只是平静的看着他。

他也不想有这样的母亲，他也不想让家变成这样。

“你就不能再原谅我一回？”

莫晨曦不知道怎么和他说，以前一直原谅他的莫氏已经死了，现在的她对他没有感情，何谈原谅？

“以前……以前的除了不为自己考虑、只为你考虑的莫氏已经死了心，现在的我只为我自己为孩子考虑，为对我好心疼我的人考虑，最重要的是为我自己考虑。我不想再因为不值得的人和事耗尽一生，就算耗尽一生，到头来也是不贤不孝，何苦？

“我想问你们兄弟三人，你们是姓何的，和这个家有血缘关系，但，你们做的又如何？有事了是我这个外姓人的不是，就因为你们姓何，二妹姓何，该着我这个外姓人退一步？我想问问，凭什么？既然我这个外姓人不在你们母亲眼里，我搬出去不正好吗？

“我说这个不是生气，是说事实。你问我能不能原谅你？缘已尽，何来原谅不原谅的话。你继续做你认为正确的事，我只是想，大家彼此放过对方，你也不必在你母亲面前为难了。家里有孙姨娘她们，会服侍好你，如果你母亲为你另选贤妻，给我说一声便是，我会腾位置。”

莫晨曦说完对跪着的何文梁说道：“三弟，你起来，你无过错，何必为了我一次次下跪？以后你还是我三弟。”

她又笑着对何文浦说道：“二弟，弟妹很好，希望你不要辜负了她。”

何文浦含泪点头。

莫晨曦又对何文彦说道：“我陪堂婶先住到庄子里，等堂婶病好了，我就搬出去住。”

意思是这段时间让何文彦处理分家的事情。

何文彦看着夫人走出屋，他有种感觉，夫人是轻松的步伐，面上是含笑。

夫人就这么想离开他？离开何家？不顾往日的夫妻恩爱？

他记得成亲那晚，他说夫妻二人白首偕老，夫人娇羞的红着脸点头，眼里都是情意。

他记得第二天认亲，夫人给了母亲一对金手镯，母亲笑得合不拢嘴，二妹戴着夫人给的金钗跟着夫人身后嫂嫂嫂嫂的叫着。

为何会变成这样？

何文彦手止不住的哆嗦，他捂着脸，无声的哭了。

何文梁深呼吸，又叹气，离开。

何文浦快快跟着三弟出去，赶紧给包氏说一声，把值钱的收拾好，嫡母要是知道分家，不定怎么闹腾呐。

莫晨曦去了堂婶屋里，见蒋老夫人很不自然的走出去，也没和她打招呼。

何老太太见莫晨曦进来，挣扎要坐起，莫晨曦扶着她，给她背后放了个枕头。

何老太太奇怪说道：“你婆婆咋了？非要亲自伺候我，还问我想吃什么她让人去做。我这样了能想吃什么？这个她都不懂吗？”

莫晨曦说道：“堂婶，今天先住我那，我让王妈妈带人帮着搬过去，明天要是好点，我陪堂婶住庄子里，我还没去看过呢。”

何老太太疑惑，这是发生事了。

想想自己又吐又拉，还有刚才弟妹竭力讨好她的模样，何老太太一下就想到其中关联。

她咬牙切齿道：“何家怎么会有这样的毒妇？”

莫晨曦看向窗户，说道：“也让侄媳伺候伺候堂婶。”

何老太太说道：“那就辛苦你了。”

刚还想着不给侄媳添麻烦，但，是因为这个，她也要问清楚。

莫晨曦和王妈妈扶着何老太太去了她的院子，蒋老夫人自始至终没出现。

她也知道没脸见人？

蒋老夫人一看这模样，知道她做的事儿媳知道了，那弟妹也会知道。

她急得团团转，去见儿子，说出去了。

又去见老三，也出去了。

他们到底想干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