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白羽进来。
她带了许多药过来。
做好的药丸,没煮过的刚晒干的草药,还有从药圃里刚刚拔下来的。
“你们……”
“我说过了,要把你当药奴用。”
白羽把手里的药放下,一边从里面拿出自己配好的方子,一边道:“因是你们种下的,果自然该你来受。”
顾寒衣将剩下毒血放在旁边道:“若是毒性不过烈,我再为她喝点儿。”
白羽笑着道:“好。”
圣女眼中生了惧意,身子不住的往后缩,但是,她人被绑着又如何能躲得过去?
“你现在已经中了尸毒,你最好盼望着我能今晚配出解药来,否则,”白羽起身,从药葫芦中倒出一粒药丸道:“你会与城中中尸毒的百姓同葬。”
圣女的动作一僵。
他们只对周解的幻术做出了预防,但尸毒,却是从未想过自己会中尸毒。
“吃了。”
白羽把药丸送到圣女的唇边。
圣女满含屈辱的将药丸吞下。
叶沅和老零头分开之后去了后院,大通铺房里的灯火通明。
窗户上倒映着周解忙碌的身影。
叶沅想进去但又怕打扰到周解。
想了想,她纵身一跃上了屋顶,之后再几个纵欲出了衙门。
街上依然是生人和死者混杂在一起。
叶沅纵然吃了白羽给的药丸也不敢托大,她不敢距他们太近了,便一路踩着屋顶行走。
欢声笑语,感动的哭泣,絮絮叨叨的思念随着夜风送入她的耳中。
人,永远也看不破生死。
叶沅在屋顶坐了一会儿,满城数万人的生死,就在明日了。
这一刻,她忽然体会到了老零头当年的心境。
所有人都在劝他认了鬼神之说,让他俯首,他是不是也曾在这样的深夜,枯坐无言。
江山浩大,自己小若浮萍。
叶沅思绪万千,不知道多久后她起身回了衙门。
她先去看了一眼白羽和顾寒衣。
不过两个时辰,圣女已经从明艳的异族美人变成了面色发白,嘴唇发紫的吓人模样。
“快试出来了。”
白羽道:“城中多幼童,我不得不深重一些。”
叶沅颔首道:“别着急,做解药和打打杀杀不一样,你静下来慢慢做。”
“周解的阵法做出来了吗?”
顾寒衣道:“天亮之后,我随你们一起去。”
圣女现在只剩一口气吊着了,又绑得严严实实的,不会对白羽造成威胁。
“我还没去看,”叶沅沉吟片刻道:“天亮时,后院见。”
同顾寒衣约定好之后叶沅就去找了周解。
他将他所有的幻蝶都放出来了。
幻蝶在屋子里缓缓煽动翅膀,仿佛这里不是枯燥的人类房间,而是它们喜欢的花园。
随着翅膀落下的粉末,使得眼前的景象变得不大真实。
周解做事认真,没注意到叶沅来了。
叶沅走了两步,忽然地面上出现了淡金色的阵法,与此同时,幻蝶煽动翅膀的速度变快了。它们从房间各个角落聚集在阵法之中。
衙门的简陋房间从叶沅的眼前消失,变成了长安热闹的坊市。
坊市之中身着艳丽衣饰的姑娘妇人,骑着马的江湖客,身着异域服装的,碧色瞳孔的异族人,沿街叫卖的小贩,拿着风车四处跑的孩童。
这一切,都是那么的真实。
“爹,娘……”
叶沅对家人的思念在这刻如同草木一般疯长,她迫切的想要见到他们。
这一方天地像是随她心意而动一样,她才刚想念爹娘,下一刻,爹娘就出现在她面前,还有她的兄长。
三人说说笑笑的朝她迎面走来。
“阿沅,你回来了?”
娘亲走向她柔声道。
父亲则一脸欣慰。
“我走的时候,辛苦你去往溪山县,保住我们全家人性命。阿沅,辛苦了。”
兄长这样对她说。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你跟随那个美人又去了何处?”
“比早回来一日,美人譬如朝露,朝夕即散,我去了许多地方,看了许多景致,阿沅,过来,随我们一起上街吧。”
兄长对她招手。
父亲母亲也在说,过来吧过来吧……
叶沅抬脚向前走了一步。
眼前的画面就是她在心底盼望的画面。
她想要全家人平安无事,她想要哥哥回家。
她也想念家人了。
“快来啊,阿沅。”
“你再不走,等会儿你喜欢的羊肉汤都没了。”
“胡商带来了新的口脂,你不去买吗?”
……
这些都是叶沅喜欢的。
但,眼前的景象不对。
她分明记得,她是来找周解。
她还在,溪山县。
“幻术……”
她轻声道。
眼前袖子挥动,蓝色的幻蝶扇动翅膀而过。
面前出现的是周解的面容。
“如何?老爷,你在幻术中看见了什么?”
“看见了亲人,一派祥和,没有杀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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