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秦永沛的安排(1 / 1)

许是因为元戈他们这一闹,佟家今年的赏花宴要比往年结束得早得多。

用了午膳没多久,半数交情一般的夫人就寻了个借口带着自家小辈告辞离开了,剩下一些交情好一些、或者体面些的,留下喝了一盏茶,说了几句家常话,又宽慰了一会儿,也起身告辞了——若只是温浅还好,可今次连金家小祖宗都掺和进来了,还有最后站在桥头上等人的宋闻渊,大家可都瞧得分明呢,这神仙打架,随时都能关乎朝堂局势,她们这些内宅夫人还得回去同自家夫君说道说道才好。

秦永沛来得晚,走得早,午膳没用就有手下来禀告,说是府上有贵客临门。

秦永沛的表情多少有些不好看,反倒是佟语涵在旁劝着,又亲自将人送出了门送上了马车,才转身折回后花园招待客人,全程温和从容,不骄不躁,面对旁人的艳羡恭维,也只微微红着脸腼腆轻笑,并不多言。看得出来,是教养极好的大家闺秀。

秦永沛的马车经过了两个路口,拐进了一个堪堪只容许一辆马车通行的小弄堂,走到其中一间屋子门口,那门“吱吖”一声被打开,出来一个带着斗笠轻纱蒙面的姑娘,那姑娘二话不说上了马车之后,马车又徐徐离开。

马车里的女子摘了宽大的斗笠,露出轻纱覆盖下的半张面容,眉眼带笑看过去的时候,烟波流转,“殿下……”声线明媚婉转,说话间,身子已经软软靠了过去,隔了不到一指尖的距离。

秦永沛垂着眸子看她,指尖茶杯端地稳稳的,抿着嘴角脸色微沉,“佟家的赏花宴,别告诉我你不知晓。”

对方眸色微垂,面上喜色淡了些,少许委屈地嘟囔,“妾身知道,妾身虽是庶女登不得台面,可妾身数日未曾见着殿下您了,想念得紧,偷偷去了后花园见您……”她咬着嘴角,声音愈发地低,似乎欲言又止了片刻,仍然没忍住,问道,“殿下,您……您当真要娶嫡姐为妻吗?”

说完,飞快地看了他一眼,又垂了眸子。

秦永沛把玩着手中茶盏,垂着眼眸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对方,这一身浅粉纱裙,领口极大,隐约可见大红肚兜的形状与花纹,以及一抹勾人的丰盈轮廓。秦永沛嘴角玩味,这女人当真愈发胆大,这般靠过来的姿势半边肩膀几乎都裸露在外,竟有了几分勾栏做派。

佟家的这位庶女,有双好看的眼睛,也有勾人的身姿与手段,还有一个不大聪明的脑子,男人最是受用这样的女人。

他勾着嘴角懒懒笑着,如实点头,“是。的确如此。”

对面的女子瞬间抬头看来,眼眶里是打转的泪水,即便隔着蒙面的轻纱,也看得出她死死咬着的嘴角,浑身都在哆嗦。半晌,她稳着呼吸,轻声问他,“殿下……您娶了嫡姐,那、那妾身怎么办?亲生姐妹同侍一夫最是被人瞧不起,母亲不会同意让妾身进府的……”

话音落,眼泪也落。

秦永沛仍然靠着马车老神在在坐着,看着那滴眼泪从眼眶滑落,沿着轻纱流过脸颊,最后消失在嘴角的位置,半晌,他轻轻笑了笑,“你?本殿下不是将你安顿好了吗?待你嫡姐成亲之后,你就寻个由头,正式从佟家搬出来,住到那条小巷里,本殿下自然会去看你。”

佟婉真倏地抬头,瞠目结舌——如果说之前都是演戏,那这会儿却是实打实的意外,她从未想过,秦永沛对自己的安置竟然是最最见不得人的……外室。

她以为,他们春宵几度,自是与旁人不同。何况,她看得出来,二皇子很是迷恋她的身子,即便自己出身不够成不了二皇子府的正妻,但做个宠妾总不成问题,再使些手段,生下府中长子,地位自然水涨船高,待二皇子执掌天下,自己就是宠妃、贵妃、甚至,皇贵妃……

可现在,她被告知自己连个通房丫鬟都比不上,只是一个见不得人的外室?就算生了一男半女,也是同样见不得人的私生子……她哪能不急?

“殿下?”她手脚并用爬了过去,却半点不敢僭越,只仰着头哭得梨花带雨,“殿下?妾身是哪里做的不好吗?”

男人眼神平静,轻声问道,“是不喜欢这样的安排?”

佟婉真连忙摇头,摇地跟拨浪鼓似的,“没、没……殿下的所有安排,妾身都很喜欢。只、只是……只是若住在这个巷子里,十天半个月的才能见着殿下一回,妾身会想念殿下……殿下,妾身从未想过要同嫡姐争什么,妾身只是想侍奉在殿下左右、日日都能见着殿下,便知足了。”

她很会哭,眼泪说来就来,说什么时候掉就什么时候掉,哭着还漂亮好看,所谓梨花带雨不过如此。

偏偏男人铁石心肠,半分不为所动,只把玩着手中茶盏淡声问着,“温浅为什么会出现在佟家的赏花宴上?你叫来的?”

那杯茶,他一口没喝。

佟婉真这才注意到秦永沛手中那盏已经凉了的茶水,这场景似曾相识到令人胆寒,她忙不迭地摇头矢口否认,“不、不是的殿下,不是妾身!是母亲亲自送去的请帖,许、许是因为温浅婚宴上兄长出言不逊惹恼了宋闻渊吧。殿下,您说……温浅方才那些狠话,是真的吗?”

她问得小心翼翼的,问完还不忘偷偷打量对方一眼。

秦永沛嘴角微勾,噙着淡笑意味深长地看着她,直到佟婉真眼神都闪烁,才轻声唤道,“婉儿,女人偶尔有些小心眼、小任性、争风吃醋的,无伤大雅。但若是因此坏了我的事情,那本殿下也不是什么怜香惜玉之人,可明白?”

佟婉真浑身一哆嗦,颤颤巍巍地从座椅上爬下来匍匐于对方脚边,她当然知道他从不是怜香惜玉之人,譬如,他手中端着的那杯茶水,譬如,他亲自盯着她喝下去的那一碗又一碗的避子汤。

他总唤她婉儿,极尽温柔,也极尽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