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李正泽与庆阳二人便去到王家。
王如盛歇息一晚,神色缓和不少,早起才喝下王老太太让人为他熬的补汤,便听得下人传报平阳王登门,忙由小厮扶着起身相迎。
二人见礼后,李正泽便将思量之事尽数说与他听,让他小心行事 。
王如盛深知他做事自有一番考量,当下依着他的想法,吩咐下人去办事。
李正泽还有公务在身,不好久留,便没有去见王老太太,只说事成之后再来拜访,匆匆带着庆云赶往城中的湘云楼。
两人怕打草惊蛇,各自换了衣衫,扮成富贵人家闲散公子的模样去到楼里探听消息。
湘云楼里的堂倌见进来个衣着不凡的贵公子,当下去请来楼里的掌事老鸨亲自招待。
李正泽坐在桌案前瞧着面前一排薄纱勉强遮体的妓子,俊眸里露出不耐来,开口声音里透着不满道,“可有男倌?”
老鸨香菱从旁不动声色的打量着眼前的男子,但瞧他一身黑袍加身,宽肩窄腰,看人时带着几分威压,猜出此人来头不小,自是要小心应付。
当下摆手让一众肥环燕瘦的妓子们下去,上前一步行礼道:“自是有的,不知公子是要善于技法的小倌还是要雏儿?咱们店里有个昨日才到的,虽说还未经调教。
但那人本是被金尊玉贵养在家中的小公子,因着家人获罪这才被卖到此处,若是能得您亲自调教,也时他的一番大造化。”
李正泽似是被她说的起了兴致,拨弄着手中茶盏碗盖,唇角勾起一抹弧度:“甚好!那便将他速速带来。”
香菱得了他的话,面上露出喜色。
这是把财神爷留住了,当下扭着腰肢走出去,要亲自去吩咐那小倌一番,让他好好服侍才是。
庆云看着他们人都消失在门外,这才凑到李正泽身前小声道:“适才上楼时我趁着他们不注意,打探了一番,这处确实是养了不少打手,许是为了防止那些被发卖来此的人跑掉。
那老鸨名唤香菱,今年二十有三,背靠张公公,才这般年轻就在此处做了管事的。每每张公公来此,他们都是屏退了人在后院的厢房里厮混。”
李正泽点头,庆云才站回去,老鸨香菱便带着一个不过十五六岁的年轻男子进来,那男子身上也只着了薄薄的长衫,低着头跟在香菱身后。
“快来给贵人磕头行礼。”
那男子生的确实俊秀,皮白肤嫩,虽还未全长开,已经可以窥见样貌不俗,他沉默几息之后才认命般跪地磕头道:“小的给贵人请安。”
见他听话,香菱面色上才又重新浮起笑意。
对着李正泽谄媚道:“奴家便不在此打搅,还望贵人您能尽兴才是。”
随后便带着其他人出了屋子。
庆云得了李正泽的吩咐,走出门去守在门口,不让外人靠近。
那小倌见老鸨走了似才放松下来,泄了气般歪坐在地。
“叫什么名,抬起头来!”李正泽冷冷开口。
小倌被他的声音吓的瑟缩下身子,重新跪好小声道:“小的青川,取自峨峨高山巅,浼浼青川流的青川。”
“过来坐。”
听他这般吩咐,青川迟疑起身,轻轻咬唇,走过去坐在了李正泽身旁的圆椅上。
“喝茶。”
青川自去端起那茶盏喝茶。
李正泽打量着他,正如那老鸨所说,他先前亦是生在富贵人家的,品茶的举动都透着超凡脱俗的雅致。
似才发觉到对方正在观察自己,青川惶恐回话:“小的疏忽,忘了服侍大人。”
这般说着他就要上前来给他宽衣。
李正泽推开他伸过来的手,开口道:“与我说说你在此处之事。”
.........
王如盛接到张公公派人传来的消息,当下更衣后去赴约。
待入了江南织造局的府邸,在门口正遇上要抬步往里走的宋青云,二人互相见礼后,并排往里走。
宋青云心中忐忑,小声凑在王如盛身边问他可知此次张公公召他二人前来所为何事。
王如盛轻轻摇头,四下扫视一眼,表明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让他一会听他的意思行事。
二人相识多年,又在江南生意场上配合多年,自然是一个眼神便能互相了解对方意思,当下宋青云放下心来,打定主意看他行事。
待二人坐定后喝下半盏茶的功夫后张公公才在下人的搀扶下姗姗来迟,身子很是虚弱的模样。
他二人又上前行礼后方才落座。
张公公告罪道:“见谅,这几日府中积压诸多事务,实在是等不得,这才让二位久等。”
王如盛抬手行礼道:“张公公此番也是遭了劫难,我们也都是得了您的光才能平安归来,心中不胜感激。
您为着朝廷做事,本就辛苦,还是要顾好身子,这处的百姓还得靠您才能谋福祉。”
一番话说的恭维又不刻意谄媚,很得张公公欢心,吩咐一旁的小太监为他二人重新换上热茶。
这才开口言说今日的正事:“昨日归来我便与府中负责此次丝绸单子的各位官员商议一番。虽说是有着平阳王来此帮忙办案,能增加几分成算。只是现下那帮水匪踪迹全无,现下更是毫无头绪。
朝廷却是不能因此失信于他人,免得损了朝廷的颜面。此番我们便商议着先各自拿出些银两来凑齐银两交还给那南洋商人。
他们没有了损失,便不能闹开,如此,诸位便可保全阖府身家性命,免得皇上真的因着此事怪罪下来,到时候再行事,只怕为时晚矣,还是要尽早打算。”
张公公一口气说完,端起茶盏喝茶,也是等着他二人答复。
一旁侍候的小太监将昨日他们定下写着份额银子的纸笺交到他二人手中。
宋青山看得那单子上的数额,暗自咬牙。
此番好不容易得了皇帝施恩,放得一家老小归家,只等着此批丝绸单子交付完成,全家便可脱了罪,重入皇商之列。
不料横生此劫,顿觉惶恐不安,无论如何再也不能回去那处做那些苦差事,这般想着,他正要应下,一同变卖剩余家产筹措银子,便听得身旁王如盛开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