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致仕的东林党人也「重出江湖」,因为有些人的子侄遭到流放,有些人的门生遭到撤职,纷纷站出来指责高第执法随意。
不止江南,北方四省的官员也纷纷上书,请求崇祯赦免士子,让他们有机会报效朝廷。
崇祯冷眼旁观,他要看看,到底还有多少人存心抵制新政,更要看看东林党还有多少能量。
高第见众人的矛头都对准了自己,原本惶恐不已,但是见崇祯只字未提自己罪过,终于放下心来,活力十足的投入到工作中。
因为,锦衣卫已经侦测到,消停了许久的袁承志,终于趁乱离开扬州城,去了一个叫做张家楼的小村庄。
袁承志已经没有什么亲人,家乡更不在扬州,没有任何理由去一个偏僻的小村庄。一个他趁乱才敢去的地方,必定是不可告人的秘地。
高第不敢怠慢,连忙报给崇祯。
崇祯微笑,「按计划行事。」
高第心领神会,迅速出击,连夜包围了这个村庄。
村庄内。
「袁承志!是你引来的官兵?」有人质问。
「怎么会!」袁承志大急,「我受闯王大恩,怎么可能出卖兄弟们?」
原来,这是李自成的一支残部,隐藏在江南多时。
李岩在时,他们负责为闯军筹集金银,侦测情报,后来李自成败退、李岩失踪后,他们失去了指挥,暂时躲藏了起来。
这次崇祯南下扬州,他们抓住时机,派袁承志混进扬州官员人群,假扮早已投降闯军的文官,伺机行刺。
不想袁承志行刺不成,失去行踪。
昨日他平安回来,大伙都是高兴,只不过袁承志郁郁寡欢,只言自己心灰意冷,要带大家出海隐居。
众人只以为他行刺失败,以致失去斗志,纷纷出言抚慰。
不想袁承志还没开口解释,锦衣卫已经将村庄围了个水泄不通。
「你没有出卖弟兄,外面哪里来的锦衣卫?」
「你是不是已经投降,又不想牺牲弟兄,所以来此劝我们出海?」
袁承志百口莫辩,欲出去与明军死拼,以证清白。
没想到闯营之人不允,且迅速将他拿下,关入柴房。
「兄弟们,锦衣卫都不是泛泛之辈,如今既然将我们围住,自然不会留出生路!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对!闯王已死,闯军消亡,我们怎么能偷生,如今既然到了必死时刻,还不如冲出去死战!」
「对,死战!」
二十多人都是李自成的死忠,早就将自己的一条命卖给了闯王,此时,全都抱着必死之心,杀向锦衣卫。
高第亲临前线,本欲劝降,不想村内的人持刀冲出,摇头道:「不知死活的家伙。开火,一个不留!」
如今的锦衣卫都配备的步枪,人数又占绝对优势,近百人开火,闯营二十多人刚刚出村,就被打成筛子。
锦衣卫杀尽敌人,突入村落,发现了柴房内的袁承志。
「贤侄,我与你父亲是故交,如今你不为闯营所容,不如投入我帐下,报效朝廷,也不枉费你一身武艺。」高第打心里看上了袁承志的武功。
袁承志看着倒毙在村外的兄弟,默默无言。
失魂落魄的走上前,帮尸体合上眼睛。
高第也不阻止,静静等他回心转意。
袁承志只有17岁,在复仇的理念中成长,现在信念崩塌,早有死志,只是为了带着兄弟们出海隐居,远离这错综复杂的世界,才回来这个据点。
不想,因为自己的失误,害死了所有弟兄,再无脸活在世上
。
他捡起地上钢刀,毫不犹豫的割破了自己喉咙。
高第来不及阻止,微微叹息,朗声道:「按皇上旨意,传出消息,袁承志弃暗投明,带领锦衣卫剿灭叛贼,不幸牺牲!是功臣也!更时袁崇焕的好儿子!为袁家正名!」
……
就在高第带着战利品返回扬州的时候,崇祯拿着东厂和见龙军的密奏,脸色阴沉不定。
他又看看龙案上小山一样高的奏疏,叹了口气。
这些奏疏都是弹劾高第的,有的参他贪污受贿,有的参他粗暴执法,有的参他公报私仇,有的参他……林林总总,竟然有近百条罪名。
高第自然不会坐以待毙,将锦衣卫都撒了出去,以窜动民变的罪名,疯狂逮捕东林党人。
三天时间里,足有200余人被逮捕、流放,东林党元气大伤。
但是,整个江南对高第的仇恨,上升到了顶点,有人前往高第住处谩骂,高第冷笑,随手就逮了那人,随意给了个罪名,投入大狱。
高第公报私仇的报复行为,勒索钱财和贪墨的事情,崇祯都知道。
一直没处理高第,只是因为还没到时候。
现在,天下官员、罪官、士子、商人,都将矛头指向了高第,都将满腔怒火发泄向了高第,崇祯知道,时机到了。
实施新政造成的动荡和怒火,总得有人承担不是?
……
一天,高第接到崇祯召见,兴冲冲的去了行宫。
君臣二人就近期形势交谈了许久,气氛很是融洽。
聊完正事,崇祯突然问道:「高第,你可认识这个人?」
高第奇怪的转头,顺着崇祯的手指看去,一看之下,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这人,正是他的亲信,运送银子回老家的负责人。
此时,正穿着锦衣卫千户官服,站在不远处。
「臣,不认识他!」
高第知道事情败露,但依然嘴硬,反应迅速,立刻失声否认。
崇祯笑笑,「代东瑞,你告诉高第,你是谁?」
代东瑞应声答道:「高阁老,小的是您最信任的亲卫,是您在锦衣卫里最得力的助手,同时,小的还是皇上见龙军的成员,奉皇上之命,护卫你的安全!」
高第嘴角抽了抽,「见龙军是什么?还护卫我的安全?」
「如果你一心为了朝廷,一心为了皇上,小的永远是您最忠实的亲卫!但自从您贪赃枉法,且不知收敛,小的自然而然恢复了见龙军的身份!」
崇祯看着脸色铁青的高第,缓声道:「东瑞,你说说高第半年来的政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