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力量令刘文秀向后退了一步，被脚下的一具尸体所绊，摔倒在了地上。

那虏兵知道他是大西军将领，见他倒地，满脸喜色，上前一步，挥起手中的砍刀，就向他劈来。

刘文秀想要闪，但却是来不及。

「砰！」

一声金石之物砸在铁盔上的巨大声响，那虏兵瞪着愕然的眼睛，踉跄的倒在了地上。

原来，危急时候，一人忽然从旁边闪出，挥起手中的铁锤，抢先砸在了虏兵的脑袋上，这一击力量奇大，看着虏兵全身无伤，但其实脑浆都已经被砸了出来。

虏兵倒地。

那人伸手扶起刘文秀。

刘文秀惊喜。

「谢陛下救命之恩！」

张献忠全身重甲，不停的喘息，脸上都是血，看了看虚弱的刘文秀，又看看不断攻过来的敌军，哀声道：「外城守不住了，我们往内城撤吧。」

西乡城是内城外城的格局，在这段时间里，除了加强外城，大西军对内城的防守也下了很大的功夫，为的就是一旦外城守不住，就要撤入内城，继续战斗。

但内城不比外城，一旦撤入内城，就意味着大西军再无退路，连突围也是不可能了。

因此非到万不得已，张献忠是无论如何也不愿意退入内城的。

但现在，辫子兵汹汹而来，已经不可能挡住了，除了撤入内城，再没有其他选择。

张献忠也想过就此突围，拼最后一把，但是，那真的是最后一仗了，只要离开了城池，他必死无疑。

李定国的援军遥遥无期，除了退到内城继续坚守，他实在没有其他办法。

刘文秀长叹一声，高举手臂，大声下令：「皇上有旨，往内城撤！」

「当当当当」

铜锣响起。

因为事前就有命令，也有过演练，因此大西军将士在听到撤退的锣声之后，就纷纷沿着事先制定好的路线，往内城急撤。

为了保证张献忠能撤走，刘文秀依旧在坚持防御，依然在死战。

张字军旗飘扬，刘文秀率领百余名士兵守在那里，与冲上城头的敌人死拼。

城墙上的人太少了，根本挡不住敌军，很快，虏兵悉数爬过城头。

渐渐将刘文秀包围在中间。

已经撤入内城的张献忠见各部都依令退回，独独刘文秀被困在城头，焦急万分。

「快，让朕的老三撤回来！」张献忠大呼。

刘文秀看到越来越多的虏兵，他知道，自己冲不出去了，他回过头，望着张献忠大喊：「陛下，儿子这就尽忠了！兄弟们！二将军一定会来救我们的，一定要保护好陛下！等到援军！」

张字军旗之下，刘文秀已经陷入了虏兵的重重包围，但他依然不肯后退一步，依然紧紧守在军旗之下，挥舞手中的长矛，口中不停喊杀，将冲上来的虏兵杀的东倒西歪。

面对这样的重甲疯子，虏兵一时竟然奈何他不得，只能退后几步，用弓箭猛射。

虽然是重甲，但却仍然抵不住近距离密集的箭雨。

刘文秀被射成了刺猬，他惨笑着，踉踉跄跄的倒下。

「二哥，你怎么还不来……」

直到死，他都是匍匐在张字军旗之下

「老三！」

张献忠长呼，悲痛不已。

士卒们也是哀嚎，又死了一个高级将领，二将军的援军真的会到吗？

……

西乡的激战情况快速传到了京师。

崇祯看着战报，默默半晌，「难道，即便豪格身死，多尔衮和顺治帝

已经成为阶下囚，张献忠也依旧躲不过历史宿命，会死在建虏刀下？」

「如果献军败北，阿济格就控制了汉中和关中两处战略要地，今后的南征，依旧有巨大变数啊！」

「皇上。」崇祯身侧的倪元璐开口：「我军可以趁着阿济格无力北顾，从山西出兵，抢先偷袭关中！」

「山西那边火器不足，仓促出兵，必然会造成巨大伤亡，没有必要这么急的出击。」崇祯不愿意让士卒枉死。

倪元璐点头，他是知道手榴弹和迫击炮的威力的，只要大明军队配备充足，南征将信手拈来。

尤其是，他知道崇祯设计出了新的武器——「马克沁」！

虽然不知道崇祯为何取了这么个名字，也不知道其威力究竟有多大。

但是看到崇祯神采奕奕的表情，就能猜到，这种火铳一定比迫击炮更具威力。

崇祯知道，明廷不可能持续供给十几万大军，所以在回京后，专门将马克沁的设计图画了出来。

现在军火局正在制造。

但马克沁的零件太多，工艺过于复杂，以目前的工业水平，是不可能快速制造出来的。

即便如此，一个月生产一辆挺，还是能做到的。

只要明军配备上，必定能减少自己伤亡，无限杀伤敌人。

要知道，历史上，英***队与苏鲁士人的战争中，一支50余人的英国部队仅凭4挺马克沁重机枪，就打退了5000多麦塔比利人的几十次冲锋，打死了3000多人。

第一次世界大战中，装备了马克沁重机枪的德军，在索姆河战斗中，仅用了一天的工夫，就打死六万名英军。

明朝大臣现在还不知道马克沁的厉害，但是一个月过后，当马克沁出厂，就再不会有人担心了。

只要有人敢和明军对战，一定会被打成渣。

……

西乡县城。

外城失守了，接下来就是内城之战，张献忠清点兵马，发现只剩5千人不到了，而城外的辫子兵却依然是人喊马嘶，看不到尽头，这仗，还能再打下去吗？

张献忠心中不免升起怀疑：大西军拼的已经只剩下牙齿了，老二的援兵，还能到来吗？

难道，李定国真的叛变了？

或者，李定国是借刀杀人，坐视***屠城，以便他上位？

或者，这事和四川的孙可望也有关系？

这些年来，张献忠不信任任何人，屡屡举起屠刀，诛杀自己的义子。

现在，他又动了杀心。

同一时间，阿济格的脑子里，也在想同一个问题：这个仗，还能再打下去吗？

十一天的时间，汉人奴隶都死在城下，为了尽快攻下土城，他不得不派出蒙古兵，现在，连大清精锐都上了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