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再临(1 / 1)

静芳年 须弥普普 2134 字 1个月前

朱炳的脸色有些不好看。

他翻阅了赵显这两日的功课,又随意抽查了几个关于京都府衙宗卷内的问题,功课做得一塌糊涂也就罢了,那京都府衙宗卷内的内容,小皇帝几乎完全没有熟悉过。

他向来晓得小皇帝于学问之道并不机灵,总是把心思放在一些旁门左道的小计上去。可平日睁只眼闭只眼也就过去了,这个时候正是对付田太后的关键时期,朝野间都帮着怂恿出牝鸡司晨的论调,田太后把从前京都府衙的宗卷交给小皇帝看,必然是另有所图。

朱炳已经提醒过好几次,让赵显好好研习宗卷,不说旁的,至少把案例的来龙去脉,判案的思路,基本的律法逻辑都给搞懂了。

做皇帝的一般不要求判案,但却要求对国家的律法逻辑有个框架上的认识,如果他连基本的律法思维都一知半解,又如何说服朝野他有能力治理国家?

朱炳不由得想起了十年前田太后初临朝政时的事情。

其时先皇初丧,皇宫被肃王血洗过一遍,小皇帝赵显除了发呆什么都做不得,枢密院与政事堂牢牢把住了朝堂,满似以为对着一妇一孺,用不着什么力气。

他们欺负田太后家中既无显赫的后台,也无助力的帮手,只有一个毫无存在感的弟弟,各色的折子流水一般往后宫推,哄着骗着田太后不知道用了多少印。

可渐渐的,大家开始发现有些不对劲起来,

前一回递过的奏报,再送进去类似的,田太后会把从前的旧例搬出来,把阅判的主审人叫进来,一个问题接一个问题地往外抛,只要有一点半点答得不对,就会把奏报打回来。

如果后头催着说东西急,让她快些审阅,她就把先帝搬出来,又把太祖搬出来,最后哭诉自己一介女流,不敢拿先帝留下的赵氏江山开玩笑。

那群老臣从前曾经把唾沫星子都喷到先皇脸上去,可如今撞上了才临政的田太后,反而比不过她不要脸。

御史敢当庭撞柱死谏,政事堂、枢密院的高官敢当堂大骂,从高祖数落到先帝,可他们能撒泼,田太后更是毫无顾忌。

她也许明白自己势单力薄,便把脸面摔到一边,只要有肯给她干活的,无论什么出身,无论什么年岁,都提拔任用,只要能帮得上忙的法子,再耍赖,再不要脸,她都做得出来。

闹得厉害的时候,田太后还带着小皇帝跑去太庙哭灵。

当时正是数九寒冬,她根本没有提前通知,拖着赵显,携着才下了大朝会的文武百官直接去了太庙,跪在门口哭起了先帝。

太后与皇帝都跪着,难道百官还敢站着?

一时人人都跪了下来。

这一次足足哭跪到了深夜。

田太后全副打点,脚下还垫着厚厚的棉褥,裹得如同一只熊,可下头跪着的官员们都是身着礼服,压根没有半点准备。

几个资历最深、年序最大、底气最足的老臣都被她这招去了半条命。

到了后来,田太后政事愈熟,手腕愈灵,架着梯子把老臣们往下头扔的本事也愈发的长进……

只要曾经出现过在她眼前的人,即使过个半年,她也记得对方的来历;只要递过上去的折子,改天她冷不丁问起来,一定把事情的来龙去脉、涉及到的律令先例都查核过一番。

田太后能有今日的威势,回头想想,真是让人一点也不意外。

可赵显为什么一点都没有学到呢?!

朱炳不禁有些悲哀。

怪不得人言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难遇明主。才高如诸葛孔明,遇上个乐不思蜀的刘禅,也只能认了命。

他委婉地道:“过几日就要大朝会了,太后既然给派了这些宗卷,还是仔细准备地为好,若是届时当堂抽问,以她往日的行事,恐怕要不好看。”

暗示田太后要行些为难之事。

赵显有些恍惚。

他最近总觉得身下好似燃了一团火,无论如何也熄不灭。

往日下头有了反应,只要自己抚慰一番,用不了多久就能安静下来,可自上回见了笙娘子回来,就再也没有那么好说话过。

他昨晚又是一夜没能睡着,下头起来又下去了好几次,今早醒来,双脚发软,脸色铁青,好险后来让黄门给他敷了些粉才没有显得太难看。

他偷偷去翻过书,说是男子十六精关已开,按照他如今的岁数,出现这种情况也不奇怪。

赵显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他想问问朱炳关于男子房事的问题,可又觉得这些事情拿出来问,总有些羞耻。

他泄了气,随意用几个理由打发了朱炳,眼见现下还是正午,又问今日是谁当值,听了李德才的名字,忙让人把他给找了进来。

太和楼中,笙娘子早已望眼欲穿。

自上回送走了小皇帝,教坊司中的管事问起来,她只管装傻,说没有探听明白来历,只能肯定那是一名身份贵重之人。

笙娘子借着后来伺候几名高官的机会,扮作不晓事的小姑娘,侧面打听了许多关于当今天子的消息,越是详细,越是惊喜。

她如今已经几乎能肯定,当日伺候的那一名少年,就是今日君临天下的天子!

可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她也越来越焦虑起来,一颗心提得七上八下的,总是在想着如果那“**水”这一朝忽然不管用了,或是自己当日的什么行事露了行迹,再或是小皇帝在宫中有了什么不好,让太医给瞧了出来。

而这一段日子,那丁老大愈发地放肆,好几次都已经差点控制不住,她里里外外,都被对方摸看了个遍……

她只担心如果将来被人知道了……

上回化名“李公子”的天子还答应她,短则三五日,长则七八日,一定会有消息出来,让她不再受辱,可现在都已经六日了。

没有盼头的时候日子过不下去,如今有了期望,她却觉得日子更难熬了。直到这一天,吴妈妈忽然又打发小丫头进来找她,让她去伺候“上回来过的那名小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