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的血迹还没有干涸,两旁的商铺还在冒着黑烟,时不时的能够听到一两声的哭泣。
武义的手段如同疾风骤雨,只用一天就把整个镇西卫给压住,这里自救会的功劳最大,他们联络难民,在辨认乱民乱贼工作里干的出色。
连夜审问定罪抓人,让镇西卫再次风声鹤唳。
“原来是孙同知!有甲胄在身,不能行礼,还望见谅。”武义向着狼狈的孙传庭说道。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人竟是孙传庭,心中也挣扎一下,因为他刚才甚至有想法直接干掉孙传庭。
孙传庭的双眼冒火,阴沉的可怕,他丝毫不掩饰自己的表情,一个小小的练总,他哪里放在眼中,偏偏还让自己大庭广众之下颜面尽失,家丁只剩下三人,被他打死六个啊!
武义怎么感觉不到这位大人的愤怒,所以才会有想法干掉,孙传庭,他自己也崇拜,但如今这人可能也是他的敌人。
“算了,你也是事急从权,本官也不会怪罪与你,还是快些收拾乱局,让百姓安心才是。”孙传庭隐藏怒火,改口说道。
“遵命。”武义接着也请他坐过来。
公审大会也随即召开,就在县衙外的空地,一处大台,四周有守兵戒备,民人激动赶来。
大台之上,下面是黑压压的人群,孙传庭与郭铨都坐在上面,武义一摆手,接着就有人犯带上来,并没有绑着,是奄奄一息的闻香余孽匪首大师兄王一过,十年前贼首王森的弟弟,这可是一条大鱼。
“不可,此人应当交给朝廷!”孙传庭这才知道此人身份,巨贼啊,当然要让朝廷定夺。
“孙同知,此人祸乱之首,不杀怎么平民愤。”武义笑着说道。
吴虎抽出短枪,干净利落的就冲着王一过的后脑勺一枪,一代贼首就被这样杀掉。
“你……”孙传庭气得浑身打斗,直接起身就走,这个武大郎简直目无王法。
武义笑了笑,孙传庭离开,但这里还会继续。
“教头……”吴虎突然提示武义,武义也望着人群皱眉,摇了摇头,让他们继续。
“武大郎!你骗我!你这骗子……”第二个带上来的,可以说还有功,就是那位官差,但所犯更深,身为官差,带人闹事,罪加一等!杀!
民人都是吃惊,自古官官相护,结果武大郎就真的把这人给杀了,铁面无情啊!当人头落地的时候,整个人群都乱起来,但很快就平息了。
这次武义没有手下留情,砍了二十多个脑袋,都是罪有应得的,抓了七百多人,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武义要劳动改造他们,修一条通往上水村的大路,然后接下十余年就丢进矿洞,生死有命。
“军痞!可恶!”孙传庭气的摔了一应物件,他从来没有这般动怒,但这个武大郎实在可恶,不把他放在眼中,朝廷威严何在?
可惜,他此去延绥就任,也管不到武大郎头上,心中怒火就更难消除。
此番,武大郎在镇西卫更是如日中天,除非他造反,不然就奈何不得。
“大人请息怒。”
“滚开!”孙传庭一把就把递上的茶水打翻,才看到是吴龙,茶水大多都泼在他身上。
“都怪本官,快快擦拭一下。”孙传庭找出手绢。
“手下不敢……”吴龙紧张说道。
孙传庭叹息一声,接着说道:“本官不日就要去延绥上任,见你也是大将之才,留在此地明珠蒙尘,你可愿追随本官前去?”
之前孙传庭就要此意,如今连管队都死了,就更加看重这吴龙,他的本事,此去少不得要重用。
吴龙身子忍不住一个激灵,眼睛红红的,猛地跪在地上,“多谢大人知遇之恩,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孙传庭的脸色这才好转,拍着他的肩膀,欣慰说道:“好,好,好!”
一场公审,也让镇西卫城彻底平静,民人虽然还带着伤感,但都看到希望,走出家门,自愿洗地,一遍又一遍的把血迹冲淡。
主街的店铺都损坏严重,武义也不让他们修复,这主街还是有点窄,阔一阔,店铺也要统一翻盖,省的高矮不一,不好规划,这件事情就交给了孙琦才,如今他虽然担任主簿,但没有了权力,如今也只是商会的主事。
不是武大
郎既往不咎,而是这商人还众多,也需要他们定心,这孙琦才也没有大过,人也算玲珑,正合适这个位子,先收集图纸,再做比较,选择最佳。
“大郎放心,我再不会猪油蒙心。”孙琦才急忙表忠心。
孙青益也走上来,这人是孙琦才的表兄,与他长相几分相似,还有功名在身,孙琦才也知道自己无法再做主簿,就向武义推荐,武义也接受,他最缺的就是人才,这人不是孙琦才那般的玲珑,但办事圆滑,武义就让他代自己处理琐事。
“大人,这闻香余孽也查的差不多了,许多大户都有关系,除了逃走的,都在这名册上,请大人定夺。”孙青益谨慎的说着,他为人谨慎,也知道如今就是攀上这棵大树才有他的位子,不然自己就是个穷教书匠。
“恩,你和农会商定,有不法之徒,就收了财产,把那些佃户都安置了。”武义想了想,正好此事能够安置没田的佃户,就让他们去办。
“大人,还有一事,那同知孙大人就要去上任,我们是不是要备宴送行?”孙青益也算门清,提醒武义。
武义这才想起,孙传庭要走了,他当然高兴,这个人也算名臣,自己也有怠慢,干脆就设宴赔罪,日后也好相见。
因为街面的商铺被毁严重,这次就只能在县衙设宴,孙传庭这两日也是住在县衙的后院,招待也是方便。
“同知大人,得知兄台就要远去,心里不舍,特备宴送行,祝君节节高升。”武义发现自己也圆滑不少,违心的恭维着。
“哈哈……贤弟客气,借你吉言,可惜未能与你把酒言欢,快请上座。”孙传庭笑容满面,一点都看不出异样,两人就如知己一般。
“岂敢,孙兄请上座。”武义也算给他面子。
酒过三巡,孙传庭就不再饮酒,心事重重的说道:“刚得知上月建奴攻打蒙古汗部,骚扰延绥边镇,此去也前途未知啊。”
武义比他还早就知道这事,只是不知孙传庭为何提起。
“不知贤弟可有建功立业之心?愿意与我同去?”孙传庭也郑重说道,他虽然看不惯此人,但不得不说武大郎还是有可取之处,此番也郑重邀请。
武义笑了笑,“大人原谅,故土难离,某也胸无大志,就想留在这镇西卫过活,辜负了兄长美意。”
孙传庭仔细的打看他,心中叹息,不过也不意外。
他转变之大,也是因为吴龙那边,没想到吴龙出面,他这个二品朝廷命官坐镇,竟然没有从他们中招到一人投奔,武大郎可是不简单啊。
所以他也既往不咎,不过一个小小的民练就能如此,何愁不能拉起一支强军,但也知这武大郎不愿马首是瞻,他只能叹息。
“既然如此,为兄也不强求,不过你手下要是投奔,你可不要阻拦。”孙传庭话头一转,接着打武义的主意。
“当然不会。”武义没有什么反应,他也不会强求别人。
吴龙也走上前来,他一直都担心武义不肯放人,没想到武义答应,自然要来答谢,敬上一杯酒水。
武义捏着酒杯,笑道:“你在民军日子也不短,此次能够被孙大人青睐,也算你的造化,但走到哪里都要谨记军纪,不可违反。”武义还是有些心痛,就掩饰的喝酒。
“多谢教头成全。”吴龙鼻子一酸,就跪在地上。
“别跪。”
“是!”吴龙起身立正。
酒桌狼藉,武义也沉默不语,自己隔着闷酒,他原本最放心的一队,结果还是出了最多事啊。
“吴龙呢!给我出来!”吴虎大叫着,硬闯进来,两眼都通红。
“绑了。”武义没好气的说着。
吴虎还是大叫着,被王铁军给押下去。
“王铁军,你他娘的欠老子情呢,放开我。”吴虎大叫着,他必须找吴龙这个混账。
“人都走了有一阵了,追不上了,我们找个地方喝点酒,睡一觉就过去了,他是他,你是你。”王铁军黑着脸说道,可不敢让他胡来。
“入你媳妇!”吴虎如同暴怒的野狼,挣脱了,然后狠狠砸翻这个黑厮,跑上前,翻身上马。
“流血了!你们两个还不跟着。”王铁军擦着嘴角,急忙叫着。
三匹战马疯狂的在街上狂奔,直奔西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