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龙者潘达再次出现,以及和奥托家族大战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色雷斯国王理查德的耳朵里面。
“那个潘达还活着?”理查德有些诧异地看着主管色雷斯境内情报的内务部长,惊讶地问,“你确定情报没出错?”
“情报是从奥托家族传来的,他们死了六个人,都是家族的精锐。还死了不少雇佣兵,也都是业内的高手。”内务部长严肃地说,“那人是熊人,去拜访了布莱恩侯爵,为的就是带走当初他留在首都的那匹马。”
理查德皱了皱眉,说:“这些证据,未必足以证明他就是潘达——或许他是潘达的同乡之类。”
他低头看了看那份情报,又说:“情报里面也说了,这个疑似潘达的人物,在战斗的时候优先选择使用拳脚,这和潘达并不很相符。而且在战斗之中,他的拳脚功夫丝毫不比剑术差,还多次施展过神拳使者的技能,反而圣武士特有的‘圣剑’技能从未见他施展……总的来说,他和那个潘达还是有所区别的。”
“的确如此,但我认为,他是潘达的可能性很大。”内务部长说,“如果一个人有这样的身手,那他根本不需要冒充任何人,能够面对奥托家族精锐围攻而坚持半天,最后还有魔法道具可以传送逃跑的人,想要扬名立万,简直易如反掌。”
“但就算是强者也未必能找到屠龙的机会。”面对自己信任的部下,理查德还是比较和气的,“过去的几百年里面,传奇强者都出了好几位,但屠龙的记录才有多少?除非他能够踏入传奇,否则‘屠龙者’的名声比任何传奇之下的强者都更引人注目。”
“陛下……我只是觉得,一个朴素的苦行武僧,没理由追求名声。”
“就是因为他不在乎钱财美色奢侈享受之类,才更需要名声。”理查德笑了,“要是他真的无欲无求,又何必管那匹马?”
色雷斯情报界的两位大佬之一沉思了许久,点头赞同了他的说法。
“您说得对,一个人如果在某些方面显得很淡泊,那么在别的方面就可能反而特别的渴求。苦行僧如果有什么理想的话,必然会比别人更加积极地去追求它……是我想错了!”
“你也不算是想错了,只是没有从这个角度去想而已。”理查德微微一笑,表情却又变得严厉起来,“不过……不管他究竟是不是真的潘达,既然他承认自己是‘屠龙者潘达’,那么杀害色雷斯宰相的罪名,就要由他来承担!发通缉令,全色雷斯通缉这个人!”
他停顿了一下,又说:“只要死的,不要活的!”
一直守在旁边不言不语,宛若雕像一般的文书立刻应声,很快就把诏书草拟好了送上来。
理查德浏览了一遍诏书,点点头,让侍者盖章,并交给宰相处理。
很快,这份诏书就将传遍整个色雷斯,随之一起传遍色雷斯的,还会有根据奥托家族送来的魔法投影绘制的人像。
届时,这个自称为“屠龙者潘达”的人,只要身处色雷斯境内,就休想有片刻的安宁!等待他的,只会是无穷无尽的追杀,至死方休!
等大臣们下去之后,理查德深深地吐了口气,对一直守在身边没开口的寒冰剑圣说:“之前你杀死的那个人……是不是潘达?”
“不确定。”寒冰剑圣回答,“我只能肯定他是个圣职者,而且是受难之神教会的。但是不是那个潘达,我也没把握——毕竟我之前并没见过这个人。”
“……受难之神教会那边怎么说?”
“见过潘达的只有穆兰达那教会的大主教,我找到他之后,他表示要回去召集所有人问个话,结果当天晚上他就自杀了,临死的时候还燃烧自己的生命力,将所有见过潘达的圣职者的相关记忆全给抹掉了。”寒冰剑圣脸色一如既往的冷酷,没有丝毫动容,“这些圣职者们为了自己的信念,是完全不在乎牺牲的。”
“我明白你的意思,就算有仇怨,我也只会盯着一两个人,不会找上整个受难之神教会。”理查德说,“我可不想要哪天夜里,突然就有传奇圣武士来冲进王宫放‘天谴’。”
“明白就好,你是国王,是整个色雷斯最尊贵最金贵的人,没必要跟那些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的疯子较劲。”寒冰剑圣说,“我的保护也不能说万无一失,能够不招惹他们,最好不过。”
理查德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阴翳。
在这个世界上,王权和神权之间的争斗并不激烈,却非常的残酷。圣职者们都是一群为了理想而奋不顾身的狂人,他们当中很多人压根没有“妥协”这个概念,别说同归于尽,杀敌千这种事情,他们都做得出来。
更可怕的是,圣职者是杀不尽的。只要拥有魔法资质,又拥有发自内心契合于神的信念并实际履行,很容易就会感应神力而成为圣职者。历史上正义之神教会曾经被几个王国联合绞杀,结果有形的教会消失了,可是却在民间不断涌现出新的圣职者,其中很多甚至之前压根就没接触过去的正义之神教会……最终还是几个王国加起来死了二十几个大贵族,自己先怂了。
好在圣职者们的思想一般都比较纯粹,不擅长政治和谋略,如果不是这样的话,或许西大陆的神权早就已经压倒了王权,成为了神权社会。
理查德·色雷斯一直对于那些教会深恶痛绝,可即便如此,他也不能跟各个教会翻脸——就算不考虑对方的威胁,光是他的军队还需要圣职者这一点,就足以让他捏着鼻子,忍耐下那些让他不愉快的事情。
政治家和理想主义者的区别,就在于此。
他叹了口气,将这件事暂且搁到一边,看起了另外一份文件。
那是由艾兰茨公爵呈送,申请为前莫来地区投诚贵族们举行大规模册封仪式的申请书。
看着这份申请书,理查德又皱起了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