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堇年唇角微微上扬,噙着一抹忽明忽暗的浅笑,面目清冷若常,寻不到丝毫破绽的沉稳淡定。
倒显得廉榆阳小家子气了。
童熙夹在这二人中间,呼吸也不敢太用力,低敛着眉目轻啜了一口饮料,稍冷的温度通过喉管一路往下,似乎才稍稍缓解了这种窒息一般的感觉。
她双眼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不经意瞥到陆允溪一脸玩味的表情,登时浅蹙起眉,一口呛声从嗓子眼里逼了出来。
陆允溪给她递餐巾纸,一口关切的口吻:“怎么喝得这么急,又没人和你抢,快擦擦。”
童熙头也没抬,扬手接过,印在唇角压了压。
后背有一只大手力道适中的顺着脊椎轻拍,童熙鼻端闻到一股清冽的烟草味,与裴堇年那种极轻且浅的不同,廉榆阳抬手的瞬间,弥散开一股成熟男人的带着蛊惑般的熏笼。
她抬了下手,脑袋下意识的点了点:“谢谢,廉先生,我好多了。”
“要不要再润一口?”
童熙瞥了一眼他手里推过来的饮料杯,摆手拒绝了,而他的手始终没离开她的后背,隔着一层浅绒毛衣,一下一下轻轻的抚拍,每顺拍一下,那只宽厚的掌心擦过童熙后背的胸罩扣,她感觉浑身火烧火燎般,坐立难安。
陆允溪轻悠悠的笑出一声:“廉先生对熙熙很好呢。”
介于口中对童熙亲昵的称呼,廉榆阳难得的正眼瞧了她一眼,问道:“你是?”
“我是熙熙的表姐,我叫陆允溪。”
她伸出右手,廉榆阳却只是礼貌的略一点头,并没有要与之相握的意思。
陆允溪也不觉得尴尬,顿在半空的手自然的回落,“我们上次在医院里见过,就是熙熙住院那天。”
廉榆阳回想了一下,神色透着一抹温和,“很抱歉,我不太喜欢和人过近的接触,你既然是童熙的姐姐,以后我们还会多的见面,还请你体谅。”
“多见面?”陆允溪起初怔愣,想明白后,眉梢眼角都吊着一抹玩味。
“事实上我正在追童熙,以后我们会是一家人。”
“咳咳——”
好不容易压下去的咳嗽又被逼了出来,童熙拿纸巾堵在唇口,声音隔着一层障碍,听上去些微的沉闷拥堵。
陆允溪笑着扶上裴堇年的胳膊,依偎在他身侧,抬起的一双湛眸深情的望着他:“我看廉先生会是一个好妹夫,如果熙熙真的嫁给他,也是一种福气。”
男人低头与她对视一眼,黢黑的眸内一如既往的深邃,带着一层隐怒,冷肃而凌厉的目光如掠影一般短暂即逝。
陆允溪淡了笑,吓得心尖一阵蜷缩。
童熙再也受不住这诡谲的气氛了,噌的一下站起来,无奈起得太猛,眼前一黑,身子不受控制的往前倾倒,她急忙伸出一手撑在桌沿,勉强将重心给稳住。
廉榆阳随着她起身,胳膊环过她后腰虚搂了一下。
童熙立即往旁侧一躲,体内忽然涌过一通热流,小腹下有什么东西流了出来。
她脑
子里轰然一声,惊诧的目光往沙发上滑落,刚才坐过的位置,一点艳色的殷红。
刚缓过来的气儿又再一次被提到悬空,小脸儿上一闪而过仓惶的局促,着急的拿手包挡住,然后拢了一下长款大衣的摆尾,低头撩发时脸色已然酡红,“不好意思,廉先生,请让一让。”
廉榆阳不明所以,往旁侧站开一步。
童熙低头便走,撞到了上菜的侍者,顺嘴问洗手间的位置。
裴堇年唇角勾起一抹不易显见的弧度,深不可测的双眸内熠出一丝宠溺的笑意。
廉榆阳点了几样熟食,裴堇年同样点了一碗红豆粥,童熙离开后,餐桌上的三人似乎陷入了僵局,谁也不说话,更无眼神上的交流。
童熙站在洗手间的隔间内,脱下裤子,内裤上果然染了一大片红色的印记,居然忘记了算月事的时间......
她咬了咬唇,用纸巾把裤子上的月经擦了擦,然后简单的叠了几张在内裤里,站在盥洗台,捧一手的冷水,拢了下发烫的脸颊。
调整好后,一边走回餐桌,脑子里飞速的思考该用什么理由离开。
这些顾虑在她重回餐桌的时候瞬时消散了。
廉榆阳独自坐在餐桌上,冲她招手。
“他们呢?”
“你姐姐说忘了东西在婚纱店,裴总陪她回去取了。”
童熙“哦”了一声便没了下文,心里某处微恙的情绪不知是松了一口气还是失落,垂下的眼目遮掩了那一丝急不可查的落寞。
“那我也......”
她指了指餐桌门口,廉榆阳没给她说完整句话的机会,“我给你点了几样小食,坐下来吃吧。”
童熙抚了下小腹,忽然一阵紧缩的抽痛,她拧着眉,拒绝:“不了,你吃吧,我还有事......”
“你刚才没吃什么东西。”廉榆阳双目炙热,透着关切,以及不容人拒绝的坚定。
他话一出口,淡笑着往不远处的一桌指了一下:“我只能再陪你十分钟了,他们在催了。”
童熙往他示意的方向看了一眼,跟着他来的那些人已经结束了用餐,她叹一口气,在廉榆阳对面坐下来,咬一口蛋挞,舔唇看着他,“你不吃么?”
“我吃过了,我看着你吃。”
他伸手过来,拇指在童熙的嘴角印了一下,指腹上立即沾了少许的碎末。
童熙小脸儿一红,低着头咬了一大口,羞耻的模样落入廉榆阳的眼中,他仿佛是在看一件艺术品,低低沉沉的笑开。
童熙实在没什么胃口,她吃得缓慢,一口食物含在嘴里咀嚼半响才吞咽下去,一直熬了十分钟,熬到廉榆阳离开,她紧绷的身体忽然松懈下来,长长的舒出一口气。
回到家后,童熙把脏了的内裤扔进垃圾桶里,外套泡在冷水里,打算抹完底霜再返回去洗。
门铃声响的时候,她恰好从卫生间里出来,两只手的指尖涂着白色的底霜,一边往门口走,一边涂抹。
门开,站着一抹欣长挺拔的身影,四目相对,她霎时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