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童熙承不了这么重的情(1 / 1)

拍卖会场的座次安排得很戏剧。

裴堇年和廉榆阳竟然是挨在一起的。

童熙坐下之后,她右手边是廉榆阳,左手是陆允溪,再左,便是裴堇年。

童熙无心在任何一件拍品上,她从来就对珠宝首饰没有任何兴趣。

倒是身旁的陆允溪,缠着裴堇年给她拍下了一条项链和一块翡翠玉石,还想拍下一对钻戒时,被裴堇年不冷不热的态度吓得不敢吭声。

而她每拿到一件拍品,便忍不住侧头和童熙炫耀,话说得极轻极缓,说出的话语也让人挑不出瑕疵,似乎完全不存在寻衅,远处的人看向这边,还以为是感情颇好的姐妹。

陆允溪是极善于伪装的,若是没有底气的话,绝对会夹着尾巴看人脸色。

裴堇年给足了她面子,因她一句喜欢,即便一条项链要价千万也眼也不眨。

这种让旁人羡煞的宠爱,她怎么能不好好的向童熙炫耀一番呢。

只可惜了,那对钻戒没有得到,心里正愤懑时,童熙忽然侧头,贴近她的耳畔说道:“你表现得太急切了你知道吗。”

“你说什么?”陆允溪咬着牙,声音压到只够两个人听见的程度。

童熙亦学着她掐着嗓子轻笑:“如果你真的想要那对钻戒的话,不如我拍给你啊。”

“不麻烦你,堇年会给我的。”

童熙抿了下唇,显然不以为意,她抬起手,遮在唇边,“告诉你啊,裴堇年不愿意的,你怎么纠缠都没用,想要钻戒,呵呵。”

陆允溪脸色闪过一丝不郁,很快又娇柔的笑开,只是手却放在了童熙的手包下,贴着她的大腿准备掐她一把。

童熙不动声色的格挡开她的手,恰好身侧的廉榆阳侧头过来,轻声问她:“有没有看中的东西?”

童熙摇头,兴致缺缺:“这是第几件拍品了?”

“还有三件,很快了。”廉榆阳捏了捏她的手心,看出她的心思没有放在这里,柔声哄着她,再坐一会儿就去晚宴现场。

童熙应他一声算是回应,身子嵌进宽大的真皮沙发里,微眯着一双美目,似有浅寐的迹象。

最后一件拍品推上来,司仪说了一大通铺垫的话,意在抬高该件拍品的价值,当红布揭开后,童熙蓦的双眼大睁,上半身禁不住坐得笔挺,搭在扶手上的手用力收紧,一股凉意从脚底窜到头顶,继而被不知什么地方冒出来的怒气所取代。

与她相隔一个座位的裴堇年,也在同时拧了下眉,眼色阴沉。

身旁的廉榆阳注意到童熙微恙的情绪,视线从台上回落至她的脸上,轻声问:“喜欢?”

童熙没吭声,只觉得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她猝然侧头,一双寒戾的瞳仁看着陆允溪,虽不说话,但极其使人感觉压迫。

陆允溪却是一脸茫然,似乎不知道台上摆着的正被拍的是什么东西,但她很不喜童熙的眼神。

这算什么,童熙是在无声的质问着她什么?

廉榆阳举了下牌,别人都是十万十万的往上加,他一开口,说了个石破天惊的数字:

“一千万。”

全场哗然。

一时间整个拍卖会场的人都往这边看来,在场不少商界名流,已然有人认出着这位近两年风头正劲的新贵。

他豪掷一千万,只为了拍一件郑板桥的真迹名画,难道是为了坐在他身旁的美人?

“两千万。”裴堇年举了一下牌,深沉的目光落在前方,并未偏倚往童熙这边。

童熙心里清楚,裴堇年同样认出了那幅寒梅腊雪图,那是爷爷生前众多收藏品中最为珍视的一件,只因为那是婚前奶奶花费了大量精力为他寻来的。

本该放在童家别墅里的遗物,此刻却出现在这里。

童熙怎么能不怀疑陆允溪,怀疑生活在童家里的任何一个人。

“三千万。”廉榆阳随后加价。

“四千万。”裴堇年紧跟其上。

两人似乎杠上了,谁也不肯退让。

当叫价八千万的时候,童熙一把扣住了廉榆阳的手腕,掌心贴着他腕上的表带,细微的摩挲刺感激得她双眼微闭。

廉榆阳侧头,深深的看着她:“怎么了?”

童熙抿了下唇,“给他。”

她很清楚裴堇年的脾气,凡是他要得到的东西,绝对不给旁人任何机会,除非是被他摒弃不要的。

童熙心知肚明,如今的自己可谓一盆如洗,能撑着一身名媛光鲜的,靠的是一直放在童家别墅里的珠宝首饰,她之前把这些搬了出来,而她每一件礼服或是日常出行的服装都是三年前经自己的手亲自设计制作出来的,世上仅此一件,因此才没有被上流圈中登高踩低的名媛贵妇们嘲笑。

倘若廉榆阳拍下此画,必会转身赠送给她。

童熙承不了这么重的情。

廉榆阳不问原由,应了她:“好。”

拍卖会结束后,童熙和廉榆阳并肩站在会场门口,等着拿了钥匙的泊车小弟将车开过来。

裴堇年要取画,带着陆允溪出来的时间稍晚一些,却恰好碰见还未离开的童熙二人。

陆允溪手上捧着八千万拍来的名画,刚才在那些太太小姐们面前赚足了面子,眉梢眼角的得意一时难以按捺下去,当瞥见童熙纤细消瘦的身影时,她有意的将手抄进裴堇年的肘弯,缓慢踱着步子走来。

“熙熙。”

童熙侧去一眼,裴堇年恰好在她身侧站立,高大的身躯立在童熙面前,欣长身影投下的阴影将童熙笼罩在其中。

他双手插兜,眉弓下深邃的眉眼间带着愠怒,看着依在廉榆阳身侧妆容精致的童熙眯了眯眼。

“还没走呢,熙熙。”陆允溪笑得娇俏,抚摸了一下手上的画卷,一脸歉意:“真是不好意思,堇年也不知道让让廉总,这幅画,你若是喜欢,我送给你。”

“不必!”童熙只说了两个字,声音不大,但极有威慑力。

她踩着高跟鞋侧身站了一步,正面对着陆允溪。

童熙轻蔑的视线,明确的笼在陆允溪收不回的笑脸上,鼻腔翼动,一声冷笑哼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