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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虽然商延思的语气没有太急促,但熟悉他的明欣还是感觉到了他的反应有些过激。

“噢……那还是先回你那,我订了醒酒汤,送到你那里去了,等他喝了我再带他去酒店。”

明欣想起来了,这两个人现在还在冷战,那商延思这种反应也不奇怪,干脆改了主意。

他们公司总部不在这里,商延思倒是在这里有房产,所以她才提议钟今去商延思家住,一是隐私性好,二是钟今以前也不是没住过。

既然商延思这么抗拒,那就算了。

也不知道在别扭什么,明欣在心里嘀咕,明明人都靠在你身上了你也没说什么,怎么去你家就不行了?

所以明欣故意轻轻哎呀了一声,一边说着“怎么压到你那边去了”,一边把钟今从商延思身上拉了起来,扶着钟今的脑袋让他靠在椅背上,看也没看商延思,继续低头用玩手机来掩饰忍不住上扬的嘴角。

商延思:。

前排的橙橙:。

后排好像有点奇怪,但又说不上来。

在略有些沉闷的气氛里,车停进了车库。

明欣嘱咐道:“橙橙,你一会儿跟着延思上楼,把醒酒汤拿下来。”

“好。”

橙橙点头,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

钟今似乎因为密闭的车内有些不舒服,在商延思下车后捂着唇跌跌撞撞地跟了出去,抓着领口有些不舒服地喘着气。

明欣赶紧出来扶着他,见他烧红的眼尾,对商延思说:“先扶他去你那休息一会儿。”

商延思没再拒绝,按了电梯。

钟今毕竟是个一米八的正常体型的青年,明欣穿着高跟鞋扶着他有些勉强,橙橙立刻走过去接手。

见钟今整个人都挂在助理身上,商延思不自觉皱眉。

橙橙把钟今扶到电梯里,钟今完全站不住,橙橙担心他摔倒,想要扶住他的腰,手还没完全揽上去,就感觉身上一轻。

咦?

橙橙抬头看,发现钟今已经靠在另一个人身上了。

商延思净身高一米八七,体型不是清瘦的类型,搂着喝醉青年的姿态很轻松。

橙橙有点搞不清楚这是什么情况,刚刚在车上拒绝明姐说的话的是这位哥吧,她看了一眼前面的经纪人,又看向自家艺人,张了张嘴不知道要说什么。

喝醉的青年被换到了另一个人身旁,也没有出现任何排斥的反应,被男人搂在怀里反而姿态熟练地蹭了蹭人的脖颈,看起来乖乖甜甜的。

橙橙彻底闭上了嘴,助理打工第一条,多听多看,少言少语。

她不确定这两个人是不是认识,明天把情况告诉老板再问问好了。

电梯到了,明欣率先走出去,回头一看商延思搂着人往前走,丝毫不觉得意外。

毕竟他们俩从前就很要好,商延思不太喜欢在工作之外和人有接触,钟今是例外。

明欣年轻时入行起带的第一个人就是商延思,对他的脾性也算了解,起初她很惊讶,后来见怪不怪,所以这次商延思和钟今互相不理对方,在两个人都说没吵架后,她根本就不觉得是大事。

外送的醒酒汤放在门外的矮柜上,明欣一边拿起一边输入密码打开了商延思家门。

钟今自己蹬掉了脚上的鞋子,被商延思半搂半抱地放在了沙发上。

他嘟囔着热,拉着T恤领口,酒精造成的红蔓延到锁骨之下已经变成了淡粉,大面积铺在白皙的肌肤上。

商延思别开眼,从冰箱里拿了瓶冷水饮下。

明欣让橙橙搭把手,把汤倒进杯子里,给钟今喂醒酒汤。

汤煮出来是热的,一路用冰袋送过来已经降温,并不难入口。

钟今本就口渴,很快就喝完了,迷迷糊糊地晕在沙发上。

明欣抬抬下巴说:“橙橙,扶着,走了。”

橙橙:“啊?”

就走吗?虽然说是歇一下,但是这一下也太一下了吧?

不过经纪人的命令优先,橙橙弯腰将钟今的手搭在肩膀上,打算把人扶走。

在吧台边喝水的商延思看着钟今又要这样被摇摇晃晃地架走,刚喝了一肚子水,坐车上说不定又要难受了。

“别动他了,就让他在我这休息吧。”

商延思话音刚落,明欣就立刻说:“那行,明天我来接你们,已经订了明天的飞机。”

打蛇随棍上的反应速度让橙橙心里赞叹,原来刚刚是在这等着呢。

商延思自然也反应过来,有些无奈地看着经纪人。

明欣笑眯眯地继续嘱咐:“记得晚上看着他点,小心他反胃想吐。”

弄脏倒还是其次,主要是担心异物堵塞喉管致使呼吸不畅。

商延思闻言点头,明欣招呼着橙橙离开。

门外,橙橙问:“明姐,我们就这么走了吗?”

橙橙有点不太放心,毕竟对她来说钟今是熟人,但明欣和商延思却是才见过的陌生人,虽然是签了公司利益一体,可就这么把人放这一走了之,是不是不太好?

“放心吧,延思肯定比我们还尽心,”看见橙橙迷茫诧异的模样,明欣按下电梯说,“你是不是不知道他们是同学,而且还是室友?”

橙橙确实不知道,这样看来,他们果然认识,难怪刚刚在电梯里钟哥的动作那么自然,原来是熟人。

“他们认识很久了,我也认识钟今至少半年以上,只是他们最近闹了点别扭,所以才是你看到的那样。”

“说什么不行,但还不是让我办到了,这就是智慧。”

明欣哼笑,忍不住赞美自己,这就叫拿捏。

“一会儿我让司机送我们去之前那个酒店,你有钟今房卡吧?”

“有。”

“那行,我们等会把他的东西收拾好,明天直接走。”

“好。”

车库里停放的车子再度亮起,很快驶出柏油路。

商延思收回视线,习惯性地将窗帘拉好,打算把钟今带去二楼的客卧休息。

其实一楼也有客房,但商延思担心他半夜不适,索性放到二楼照顾,以前钟今来这里住的也是二楼的客卧。

商延思转身,看见空空如也的沙发,心里一惊。

等看到厨房里开着的冰箱门,以及冰箱下的长腿,商延思松了口气。

商延思家的双开门冰箱内里宽阔,高挑的青年几乎把自己上半身埋进去,被商延思抓着后颈衣服拎出来时,还在挣扎着向前。

青年面颊上的温度因冷意已经降下些许,只是眼神依旧不清明。

“我要洗澡,为什么扯我衣服啊?”

远离冰凉的钟今很不满,低着头嘴里胡乱呢喃。

他脑海里忽然灵光一闪,猛地抬头说:“对!洗澡不能穿衣服!”

商延思不知道该不该夸他喝醉了还有基本逻辑常识,就感觉到抓着的衣服逐渐松垮而且不断上移。

商延思:!

他眼疾手快地把钟今拉到腹部以上的衣服往下拽,钟今向来是个灵活的人,上面的衣服被人拉住了,他干脆就去脱下面的。

商延思深吸一口气,立刻又去抓钟今的裤腰带。

钟今:?

钟今的脸上出现了肉眼可见的疑惑,不过他现在就要洗澡,所以裤子脱不了他继续去脱上衣。

商延思的冷漠脸完全破功,双管齐下,一只手拽着钟今的衣服下摆,一只手提着钟今的裤腰,可谓是严防死守。

他的眼里呈现淡淡的疲惫,感觉到这个世界有些荒谬。

他出于幻觉的原因拒绝了明姐的提议,就是担心他们产生纠缠,但现在确实产生了,只是和他担忧的不太一样。

“不要随便脱衣服。”

商延思叹气,试图和醉鬼讲道理。

“可是我要洗澡。”

钟今的口齿清晰,但还雾蒙蒙的眼睛说明他根本就不清醒。

不脱衣服怎么洗澡,这个人真的很莫名其妙耶。

钟今看着阻止他的男人,像是在看一个奇行种。

商延思静默片刻,说:“……行,我带你去浴室,不要再往我冰箱里钻。”

一楼有公卫,但浴室设施是淋浴,商延思觉得钟今现在的状态应该没办法正常洗浴,打算把人往浴缸里放。

浴缸在二楼主卧里,商延思带着钟今往二楼走。

钟今走的歪歪扭扭,甚至被台阶绊了一下,他眼里浮现迷茫,用手摸着楼梯说:“这路怎么不平啊。”

眼见人要手脚并用地往上走,担心他随时可能滚下楼梯商延思轻叹了声气。

扶上去估计还得劝人抬腿走,打横抱起又太过暧昧,商延思想了想,干脆把人捞起扛在肩上。

钟今突然被旱地拔葱,难受地抓了抓喉咙,说:“等……等等……顶到胃了……好想yue……”

避免真的难受吐露,商延思立刻把人往下放。

钟今感觉自己在往下滑,轻微的失重感让他下意识伸手抓住了男人肩膀上的衣物,腿也缠在了挂着的人的腰上。

商延思僵硬低头,看着陷在自己怀里青年,灵魂好像出窍了一瞬。

还不如公主抱,至少不会出现这种现状。

黏在身上的人扯不下来,商延思看着还剩一半的楼梯,继续抬腿往上走。

走动间视野上升、摇晃。

钟今的意识在被酒精麻痹的大脑中浮沉,涣散的眼眸微微聚焦,看见熟悉的面庞。

头好晕、浑身无力……发情期又发作了吗?

可是没有……奇怪……

自以为在设定中的前omega迷蒙,温热的面颊不自觉轻蹭着身前人的脖颈,柔软的唇留下轻吻,依恋又信赖。

商延思反应极大地将人放下,意识不清的青年似乎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好事,圆润的杏眼半阖着,唇瓣自然微张,看着昏昏欲睡。

商延思保持着这样的姿势看了人整整一分钟,在钟今就快原地睡过去的时候,商延思的眼珠才恢复转动,把人带去了客卧。

钟今浑身酒气地躺在了床上,商延思准备离开时,床上的人又猛地坐了起来。

他大声地宣布:“我要洗澡。”

牢记使命,不忘初心。

商延思放下了触碰脖子的手,认命地去给钟今放洗澡水。

水没放太多,至少是睡着了滑进去也淹不死的程度。

商延思把人扶了过去,立刻退至门外。

钟今还记得洗澡要脱衣服,三下五除二把自己扒光,进了浴池里,满足地闭上了眼睛。

商延思抚上脖颈,被触碰过的肌肤滚烫,甚至因为过于炙热产生幻痛。

他仓促地拿了衣服去楼下洗澡,冰冷的水流暂缓了身体的高热,可皮下血液依旧沸腾不歇。

温热的呼吸,甜腻的鼻音,仿佛人依旧在他的怀里,舔吻着他的脖颈喘息。

商延思不自觉地大力摩擦着那片皮肤,想要驱散挥之不去的陌生麻意。

他的唇色因冷水变得有些苍白,注视着墙壁的视线无落点。

水流哗啦啦地下落,在某一刻忽然停止。

商延思洗好后从浴室离开,他握着手机,想了想还是拨通了一个号码。

另一个半球,有人接起电话。

“常阿姨,我是商延思,最近还好吗?”

“还不错,突然来电话,是遇到什么问题了吗?”

女人有些诧异,在对方状况好转后,他们已经许久没这样联系了。

她坐在电脑前调出了之前的会诊记录,听着对方诉说遇到的问题。

“幻觉是最近才出现的?”

“对。”

“出现幻觉的时间长吗?”

“不长,每次见到他的一到两秒钟。”

“会出现最开始那种抗拒的情况吗?”

“不会,事实上我的身体没有出现排斥感,我想因为他之前是我的好朋友。”

“你的意思是,即使被亲密接触,也没有恶心呕吐、耳鸣晕眩,呈现攻击性的状态?”

“是的。”

医生不自觉身体坐的更正,温声道:“可以和我详细地说说他吗?”

商延思擦头发的动作一顿,不自觉仰头看向二楼。

“他是个很努力很优秀,并且很有感染力的人。”

医生说:“听起来很活泼?”

“这么形容不是很恰当,他其实大多数时候很安静,只是他总有一种没有烦恼的感觉,和他待在一起会很轻松。”

“所以即使知道他的性取向,你也没办法厌恶他?”

“我不想厌恶他,我时常会想,要是……”

商延思偶尔会有很自私冷漠的想法,要是钟今不是恶心的同性恋就好了,那他们就会像以前那样,不会有任何变化,而不是现在这样形同陌路。

可商延思知道,这不怪钟今,是他自己的问题,是他没办法……没办法做到心无芥蒂。

商延思冷静下来,他问:“常阿姨,我为什么会出现幻觉?”

他不想深究他为什么不会对钟今产生恶心的反应,因为他本来就不会排斥钟今的触碰,之前那一次是钟今不知道他的情况,刚刚是钟今无意识行为。

他只见过钟今微醺,没见过他喝到完全意识不清,如果不是他照顾他,那么……商延思的眉眼不自觉沉了下来。

“人的大脑是非常复杂的器官,人的心理同样多变,一种结果很可能是截然不同的原因所导致。”

“也许是你对他的看重致使内心深层次想要克服对同性恋的排斥,想要重新回到过去的关系,出现你们亲密的幻觉可能是一种脱敏。”

“当然,这也有可能是心理防御机制,让你想要抗拒远离他,从而不会对失去一位好友感到痛苦。”

“还有可能是你没有梳理清楚你的情感,因为过去的情况,你对你所看重的人和事物拥有超乎寻常的保护欲,这种欲望同时伴随着控制欲。”

“你潜意识觉得他的情况会让他或者其他人受伤,所以你宁愿伤害他的人是你,这样他就不会被别人伤害,也不会伤害其他人。”

商延思一时之间陷入沉默,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好像每一种都很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