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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水听到了苏倾钰这么不要脸的要求之后,没有感到一点奇怪或者愤怒什么的,依旧是一副淡然的样子。主要是他再不管事,也能看出来这个能折腾的苏倾钰愿意安安生生的走才真奇怪呢。
霍水在思考苏倾钰想干甚的时候,顺便回头想了想,大概苏家人骨子里就没有一个是安顺的,不然你看历代西罗那么多的皇帝,为什么总想要搞死苏家呢?如今旁人也就不说了,就比如他的徒弟,看着特稳,特八风不动的,其实也是真没有一天安生的。
你看看这个从徒弟坐垫下面的破碗里翻出来的碧玉蟾蜍就是个证据,别以为他不知道外面在传他虐待徒弟,只能让少司命吃虫子,他比较好奇的事,碧玉蟾蜍相比较其他虫蛇是有那么点脾气的,也是比较聪明的,怎么就愿意在没人看着的情况下还趴在那个破碗里而不是逃跑呢?当然,另一方面也说明,少司命也没那么凶残好胃口,不然他真要愁一下国师所里的虫蛇要不要翻倍养。
国师是个很认真的人,思考起来就跟入定了一样,如果不是盯着面前那只摊着白肚皮呼呼晒太阳的碧玉蟾蜍的话,会更有高人范的。
大仆一尝第一次看国师出了星星外的东西这么出神,有点担忧,这个碧玉蟾蜍虽然稀罕,但是对于国师来说也就是个虫子罢了,随即又担忧,难道因为是少司命的,所以对待态度格外不同?大仆一尝郁闷了,好像越来越不能从少司命那里夺回大人的注意力了。
一尝惆怅没多久,就听到有下奴努力镇定却还是哆哆嗦嗦地跑过来禀告:“大人,圣女所的人来了,几大长老一块来了。”
一尝心肝一跳,上一次圣女所的所有长老齐聚还是这届圣女继任大典,这个阵容不小,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国师所跟她们那群女人可是一向井水不犯河水的,说不好听的,自从他们家大人继任以来,她们还得避国师所的锋芒,这会儿这么不怕事地上门,绝对是有了什么天大的事。
倒是霍水心里有点果不其然的感觉,铁定是少司命惹事了,自从他把少司命从祭台强行抱回来之后,那小小的人儿不说话也不闹腾,但是那小屁股坐在哪你就别想再让她动一下,周边的桌椅全被抠的一个个洞,连这个平时估计还挺稀罕的碧玉蟾蜍都讨不了她的欢心,赫连莫一拿出来就被她塞到屁股底下坐着了,差点没被坐死,幸亏赫连莫眼疾手快给拿了个豁嘴的金碗盖了一把。
没办法,霍水只能松口放人出去玩耍,要求是不能出国师所,这话一说,萌萌立马爬起来头也不回地就跑了,一路到门口挡路的东西全飞了,包括一个半人高的冒着烟的香炉,就跟逃离牢笼似的,那一刻,霍水鬼使神差地郁闷了一把,说了一句:“你爹他们早就跑了,把你押在这十年换你娘改命,他最喜欢的还是你娘。”
这话一说,人脚丫子停都没停,一路跑的像是要飞起来,赫连莫一边追,一边抽空回头白了霍水一眼:“蠢。”
赫连莫觉得吧,他接触萌萌爹娘的这段日子时间也不长,但是也早看出来,那个美人爹最喜欢傻傻的漂亮娘,萌萌这么聪明肯定早就知道了啊,怎么霍水这么大的人才知道?真是蠢。
霍水说的不让萌萌出国师所,但是听话的还会是凶残的少司命么?还是天下第一的萌萌太女么?萌萌铁定首先跑出国师所,而国师所最宽阔的那条大路首先直达圣女所。
不过在看到那个具体是上一届还是这一届的二还是三的圣女所长老,竟然用金纶绫捆着萌萌,这会儿像提着东西似的提着萌萌进门时,霍水脸色头一回变黑了,在那个老女人开口前就一甩手把人甩得越过后头一帮人,直线从大殿上空到了三重墙外的国师所大门口。
众人眼前一花,再冷静下来,憋红脸依旧在坚持不懈挣扎着想扯断身上金纶绫的少司命已经在国师怀里。
圣女所的人气势汹汹过来找茬的,可是被国师这么一个打岔,尤其不知道那位被甩出去的长老是死是活后,突然噤声。
萌萌打出生以来头一回碰到这么结实的东西,换了平时她是很高兴的,能玩上三个月不腻,可是这会儿被捆还解不开就不那么美了,而且这玩意好像还会自动变紧,勒得她喘气都难受,萌萌不高兴很不高兴,气的眼睛都红了。
霍水脸色很难看,这条金纶绫是圣女所唯二的圣器之一,是为了制约另一件独属于圣女的金绞剪存在的,有记载的这条金纶绫只捆过一次,那是一个圣女,盛传那一代神教里圣女法力无边,妄图更改天道,最后被长老们联合捆了,这条金纶绫有个特点,刀枪水火不入之外,一切法力外力都会被化解,被缚之人越挣扎越会自动收紧,这还不是最险恶的,如果被缚之人勒出了血,金纶绫会自动吸干人的血肉,那会儿任谁都再解不开金纶绫,真正的不死不休,之前那位圣女就是最后被吸得只剩一张美人皮,死状极惨,据说死后多年那惨叫声还让当初听过的人心惊胆寒。
而萌萌因为力气大,挣扎的厉害,这会儿已经把衣服勒坏,白白嫩嫩的小胳膊上已经开始发紫,再这么下去,不出半盏茶时间就得见血。
霍水搂着萌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萌萌乖,师父帮你。”
萌萌不舒服,也不高兴,但是小人儿心里也明白,美人爹跑了,自己能仗势的只有这个拆散自己跟爹娘团聚的祸水了,于是就趴在人怀里不动了。
霍水感受到小人儿的依赖,心肝也软了,大约自己之前的那话还是伤到她的,谁家小孩子知道被爹娘丢下都会难过的,更何况还是自己逼得,现在把人强留下了,还让人遭这么大罪,想想自己这个国师当的真是跌份,你看多乖多乖的小孩儿啊,就这么被人欺负了,还不哭不闹,真是,真是气死人了,太不把本国师放在眼里了,看来还是平日里本国师太低调了。
霍水一边手上发光带着灵力解着萌萌身上繁复的绳结,一边轻飘飘而有雷霆万钧气势地说:“圣女所还真是看得起本座的徒弟!”
话一落,底下那群人都纷纷吐出了一口血,个个面色苍白,不自觉地退了半步,哆嗦唇又发不出声。
萌萌头也不转地悄悄斜眼瞄了一眼,抿抿嘴,有点小心虚,扭头钻霍水怀里去了,一群小气鬼,不就是你们那神叨叨说能通灵的水晶球裂了几道缝么,不就是你们那不会说话的神碎了么,不就是你们秘密培养的一群候选人半死不活了么,不就是你们圣女不搭理你们了么,有什么大不了的,也不能全怪我啊,我这么小能干什么啊,还是你们太没用了,你看我师父多厉害,从来就没跟我生过气。
萌萌越想越对,玩也玩累了,这绳子也不知道啥时候解开,还是先睡一觉吧。
霍水解了半天,才给解开一半,一低头发现人睡着了,好气又好笑,这么大的心谁给养得哟。
底下好不容易有个长老缓过气,刚开口要说什么,霍水淡淡说:“送人。”
一尝立马带着一群下奴半请半推地把那群女人弄出去了,虽然他也不大喜欢少司命,但是,好歹也是国师所的人,轮得到你圣女所欺负?还动用这么高逼格的东西,可能耐了啊。
只不过,在他给鼻青脸肿的赫连莫上药并从赫连莫带有个人理解色彩,偏帮性相当强的叙述中,还是觉得,祖神在上,人家圣女所发怒是真的很有理由的啊。
霍水在兢兢业业地解开金纶绫,顺便听了一耳朵这事过程,别说,心底里蛮复杂的,不过又有一种诡异的这徒弟合该是我生才对的感觉。
一尝听的一脑门冷汗,等着他家大人发话,是去赔罪还是赔礼呢,结果半天他家大人来了一句:“去看着,别让那两个人死了,找到机会随便丢一个出去。”
一尝:“……”大人,不能够啊,这个,不大合常理您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