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子烨他们走在后面，本来不打算开口的，可大老远就听见他们说的那些难听的话，“大娘，我们才没有偷呢，这是我们自己挣的银子。”

李氏哼哼一句，“谁信啊？”

“大嫂，说不定真是他们几个挣得呢，咋也不可能去偷，是吧，水儿？”赵兴月并没有看吴氏，只想着能帮水儿他们说句公道话，这几个孩子什么品行，她再清楚不过了。

吴氏一听，啪的一下拍在赵兴月拉着她的手背上，“你个贱蹄子，你知道啥，瞎嚷嚷个屁。就他们几个，肩不能抗光知道吃干饭的小崽子，能挣什么钱？”

“娘！”

赵兴月惨叫一声，松了手，委屈的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自己娘亲。

“少啰嗦，滚一边去，把眼泪给我逼回去，仔细脸上的妆花了，惹得吴员外不欢喜，看我咋收拾你。”

两米开外的赵水儿一听，这才注意到，小姑子脸上精致的妆容，一看就是经过精心装扮的，敢情今儿他们是陪着去相亲啊，难怪穿的这么体面。

赵水儿不想让小姑为难，随他们说去，懒得跟他们计较，拉着默默的手就往前走，“奶奶，大娘，小姑，我们急着去镇上办事，先走了。”

赵子烨本来想为小妹出头，可见小妹都满不在乎的走了，若他们几个男却在这与一群女人争执，反而落人口实。于是拉上弟弟们跟在小妹的后面，扬长而去。

“站住，走什么走，把银子留下，你个贱丫头，拉着我做什么？”

“娘，你别闹了。”

“我说月丫头，娘怎么是闹呢，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帮着外人说话啊？”

“大嫂，我没有！”

“还说没有，看我不打死你个臭丫头！”

……

声音渐渐远去，他们一行人终于走出极品奶奶大娘的视线。

“哒哒哒……”

远处出现一辆豪华的马车，由远及近的马蹄声以及车轮碾压路面泥沙所发出的吱嘎声。让赵水儿忍不住猜想坐在马车里的是何许人也。

他们几个看见马车临近，主动的让到马路边，让马车先行过去。

微风吹动帘子，赵水儿从马车的窗角看见一张熟悉的小脸。

没错，坐在马车上的小女孩正是二伯家的刁蛮小公主赵兰芝。

只见她今天穿着一件小巧雪白的披肩，衬的精致的小脸越发的白暂，只是脸色很不好看，甚至有些苍白，估计是因为心情不好，这才没有心情欣赏外面的景物，更没有注意到马车外面的他们。

马车驶过，赵水儿他们继续往镇山赶，因为带着小默默的关系，他们都走的比较慢。

为了购置年货，三个哥哥一人背了一个背篓，赵水儿则挎着一个空篮子，虽然是空的，她还是感到胳膊有些酸痛，并微微有些气喘。刚把篮子从右边移到左边，就感到胳膊一轻。

“水儿，我帮你提。”

小宝对着赵水儿憨厚一笑，轻松地把篮子移到了他的胳膊上。

“谢谢小宝哥哥。”赵水儿甜甜道谢。

七八岁的小男孩，最近在他们家倒是长高长壮了不少，稚幼的小脸被太阳晒成了小麦色，一身淡青色的粗布麻衣，粗黑浓密的眉毛和坚廷的鼻子倒是跟于爷爷很像，那憨厚的性子就不知道遗传了谁了。

赵水儿一向对小宝有好感，就凭他每天帮着他们干活，就比自己的两个堂哥子旺和子财好多了。

他们走了不过一刻钟的时间，身后又传来了马车哒哒哒的声音。

“驾……，喔……”一阵吆喝声从身后传来。

赵子烨忙带着几人让到路边。

赵水儿回头一看，她那大伯还有两个堂哥正赶着马车从后面驶来。车里坐着她奶、她大娘、她小姑，还有赵兰芝。

“奶奶，大伯，大娘，小姑！”今儿赶集，时不时的有路人经过，赵水儿不想落人诟病，便恭敬的喊道。

其他几人见状，也连忙喊人。

“嗯。”赵兴荣理了理自己崭新的衣衫，沉着脸应了一声。

随即又阴着脸教训道，“你们几个小崽子也打算去镇上？家里没事做，居然跑去镇上玩？”

”不是的，大伯，我们去镇上买点东西。”

“哟，你们还有钱买东西啊，有钱不知道孝敬老人？你们眼里还有没有爷爷奶奶了？”

吴氏看到他们，也阴沉着脸，头发整齐油亮的梳到耳后，挽了一个髻，插着一只银簪子，容长的脸上眼角下搭，嘴角下耸，薄薄的嘴唇抿着，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大伯，我们已经分家了，该孝敬的我们知道孝敬，用不着您提醒。”对于长辈，该有的礼仪他们做了，至于其他的，她可不会由着他们。

“你个贱丫头，跟谁说话呢？看我今儿不收拾你。”

说完，放下手中的缰绳，就打算跳下马车，却被马车里的赵兰芝一嗓子喝住了，“行了，大伯，赶紧赶车走吧，爹还等着我们呢。”

“侄女，他们就是欠教训，还敢顶嘴，一群混蛋玩意，今儿不收拾他们我就不姓赵。”

“急什么，收拾他们以后有的是时间，等我们办完事回来，你想怎么教训，我管不着，但是现在，可别耽误了我爹的正事。”

赵兴荣一听，马上谄媚道，“侄女说的是。哼，今儿便宜你们了，等回来再收拾你们。”

说完，赵兴富再次挥起了鞭子。

“驾……”

“我们去二爷家吃好吃的了，再去街上买糖人！”子财坐在车上，得意的对赵水儿几人摆手，边摆手还边做鬼脸。

赵水儿气不打一出来，幸亏地上没石头，否则难保她不会用百米跳跃跨篮的准头扔出去，砸的他们几个脑袋开花，太气人了，他们又没做错事，凭什么收拾他们，再说了，现在都已经分家了，他们再不济，也轮不到他赵兴荣来教训，真是不知所谓，还真当自己是长辈咋的，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当长辈的样。

哥哥们从小被欺负惯了，对于这样的情形只有忍气吞声，看的赵水儿一阵气急。

看来，要彻底激起哥哥们反抗的意识，不是一朝一夕能够改变的。

直到马车走远了，几个人才继续向前走，而自始至终，她奶、她大伯、她大娘，也没有一个人说带她们兄妹一程。

这就是所谓的亲人，义正言辞的要享受当长辈的待遇，却连一点长辈的样子都没有。

已是年关最后一集，集市上比平时热闹了许多，各商家生意都好得不得了，人们都带着满脸的笑意，揣着鼓鼓的荷包，准备大肆采办年货。路上的行人摩肩接踵。各种叫卖声，讨价还价声，交织在一起，闹热非凡。

不但街上，连酒楼也热闹了许多，整日里也是人来人往，客流不断，酒楼老板笑的合不拢嘴。小二端着酒菜飞快地穿梭着，还不时传来猜拳声，谈笑声，杯盏碰撞声……

等赵水儿他们到了镇上，已是已时，到处都是人挤人，好不热闹。

嘱咐哥哥们要手拉着手，免得人多被挤散了，这个时代又没有手机可以联络，赵水儿取了手帕，撕成条，缠在默默的手臂上，另一头绑在自己的手臂上，手拉着手向攒动的人潮走去。

之前各种忙，也没时间来镇上，所以今儿他们要买的年货很多，本来于爷爷要跟着来帮忙背些东西的。但赵水儿想到默默之前一直呆在家里，还一次都没到镇上来过呢，便打消了让他在家陪爹的打算，而她的几个哥哥，都是些爱凑热闹的，非要跟着来镇上凑凑热闹，都不愿意呆在家里，最后只有爱好清静的于爷爷在家陪爹了。至于买的东西只有等会儿买好后雇个牛车拉回去了。

默默本来兴奋的不得了，可路上遇见糟心的事，他们居然骂他最最最亲爱的姐姐，因为这事一路上都闷闷不乐，好在小孩子忘性快，一看见到好吃的好玩的，顿时所有的烦恼都抛诸脑后。

“姐姐，姐姐，我要糖葫芦！糖葫芦！”小默默指着前面的一个小摊子，脆生生的喊，听的赵水儿心都要酥了。

“好，姐姐给你买。”

“小妹，我也要！”三哥对吃的，一向没有免疫力，红彤彤的山植果按大小排列穿在竹签子上，外面还裹着晶莹透明的糖稀，看的人直流口水。

离开小摊子的时候，几人人手拿了一串糖葫芦。

二哥咬了一口果子外面的糖稀，忍不住赞叹道，“小妹，这糖葫芦真甜。”

赵水儿拿出手帕擦干净默默嘴角的糖稀，拿起自己那一串糖葫芦，卷起舌头舔了一口，甜丝丝的，有些粘，没有掺杂任何现代化的甜蜜素，只是单纯的甜，直冲心底。

五人吃完手里的糖葫芦，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被嘴角粘着糖稀的好看模样逗笑了。这样的日子太过美好，平平淡淡，兄妹间相亲相爱，以至于她到了晚年，每一次忆起，心底都是满满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