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头确实出事儿了。倒不是曾在西京道上以凶狠著称的石头惹出什么乱子,而被人寻上门打伤,奄奄一息躺在病床上。经过一整夜抢救,石头仅仅恢复意识。石头的父母、亲人,从前的老邻居,围着病床,要么心急如焚,要么悲戚哽咽,医生刚才说,让他们准备后事。也就是说,石头此时苏醒,是回光返照,持续不了太久,石头的母亲泪流满面,哽咽问:“儿子,这到底怎么回事儿?”“妈……快……快找人救张雪……”石头艰难说话。张雪,石头的妻子。石头在一次回国探亲时遇到醉倒酒吧门口的张雪,见相貌清纯的张雪衣着打扮不像夜店妹或酒吧里的小蜜蜂,就捡了一回尸。捡尸,可不是捡尸体。在酒吧外等候烂醉如泥的女孩,背到酒店开房叉叉圈圈,称之为捡尸。当时石头没叉叉圈圈那种邪念,只是不想张雪出事,在酒吧附近一家酒店为张雪开了房,本想悄无声息离开。奈何张雪一会吐,一会儿在床上乱滚,一会嚷嚷着要自杀,石头不得不彻夜守着张雪,却未乱来。两人就此相识。如石头所料,有着正经工作的张雪得知男友勾搭上一富家千金才去酒吧买醉,甚至计划在喝醉后跳楼自杀,幸亏那一晚张雪喝大了,一出酒吧的门就不省人事。一年后,两人确定恋爱关系。再后来,石头为了张雪,回国定居,不再打打杀杀,用多年的积蓄为张雪开了一家琴行,购入几处房产、底铺,每年能收上百万租金,过上了安宁而惬意的生活,去年,张雪为石头生下一儿子。儿子出生后,石头甘当全职奶爸,与世无争,儿时的梦想……做枭雄……杀出一片天下,烟消云散。陪着妻儿,守着父母,在过了而立之年的石头看来,才叫幸福,然而,他没想到祸从天降。昨天傍晚,三个陌生人闯入琴行,打伤他不说,还掳走张雪,临走撂下句话:“三天内交出不该属于你的东西,否则家破人亡。”直到此时,石头仍想不明白,对方到底要什么,也可能是昔日的仇家登门报复后故布疑阵。“别担心,妈昨晚就报警了,小石头在他姥姥家,你也不用担心他。”石头母亲本想安慰儿子几句,却已泣不成声。父母这么悲痛,使石头意识到命不久矣,眼中有了泪光,道:“爸,妈,前些年,我造的孽太多,报应来了,你们别为我伤心,我要是不在了,好好养育小石头,切忌,别太溺爱他,溺爱出来的孩子,大多没出息。”石头父母泣不成声点头。“打电话……让我岳父岳母把小石头送过来……”石头用尽最后的力气说出这话,不见儿子一面,他死不瞑目。石头父亲边擦抹脸上泪水边掏手机。“不是说浩浩今天回来吗,去找浩浩帮忙,浩浩那么大能耐,一定能救出张雪。”一位老邻居急中生智。石头母亲恍然大悟,着急忙慌往外跑,生怕动作慢了,儿媳妇也出事。西京迎来最特殊的一天,各国元首车队必经之地,全面戒严,多架警用直升机在道路两侧的街区上空盘旋。沿路制高点要么潜伏狙击手,要么设有观察哨。这也只是表面上的安保措施。沈家庄园,乃至植物园所在的这片区域,已成为西京的禁区,飞鸟掠过,都会被几道冷厉目光锁定。石头母亲绕来绕去,还是被挡在最外围,距离那条连通沈家庄园的私家马路足有一公里。“求求你们,放我过去,我是沈家当年的老邻居,有急事找沈家人。”石头母亲哀求警卫。荷枪实弹的警卫赶忙搀扶要下跪的石头母亲,颇为无奈道:“这次庄园会晤,比天底下任何事都重要,就算您说的是真的,我也不能放您过去。”“我儿子名叫张磊,是沈浩的发小,好兄弟,他快死了!”石头母亲瘫坐在地上哭喊,声嘶力竭,这并非撒泼,是太过无助太过伤感导致。又有几名警卫围上来。“外国元首的车队即将抵达,快把人带离。”一人毫不犹豫下令,两名警卫迅速上前搀起石头母亲。“浩浩……石头快死了!”石头母亲疯了似的,用尽全身力气喊话。“队长,要不要上报?”一名警卫于心不忍,小声问神情冷漠的上司。“上报?”表情冷漠的队长瞪一眼多嘴的警卫,道:“我看你是想让我挨批,别说死一两个人,死几百几千甚至上万人,上头为了这次庄园会晤的顺利进行,都会不为所动。”没谁再敢多说。两位警卫搀着石头母亲,来到一辆特警涂装的装甲越野车旁,要把石头母亲弄上车,然后送走。石头母亲拼命拽住车门把手,死活不上车,儿子命不久矣,她必须为儿媳妇扩大获救几率,不然她那刚满周岁的小孙子就太可怜。“把她弄晕!”队长再次下令。被石头母亲搞得手忙脚乱的俩警卫有点懵,石头母亲太可怜,他俩实在下不了手。“非常时期,得用非常手段。”冷酷队长说着话走向石头母亲,这架势……显然要亲自出手。“住手!”不算高亢却极具威压的一声低喝,使在场的警卫慌忙扭身或转脸,看到了英武不凡的沈浩。“你是?”冷酷汉子皱眉问沈浩,不确定沈浩的身份。“浩浩,快去看看石头,快去救石头的媳妇,她被人抓走了,石头快死了。”石头母亲太过着急,语无伦次。警卫们僵立原地,难以置信瞅沈浩。神一般的大人物,竟会为了这么点小事现身。六七公里外。宁西医科大学附属医院的重症病房内,石头的心跳停止,圆睁的双眼含着无尽的遗憾与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