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岸看着林微在笑,仿若有一根烧红的针刺入他的心脏,灼烧着他。
她去找彭静的时候,他让人跟着她,知道她碰到了苏蓓涵,苏蓓涵跟她说了什么,跟着她的人没听清。
此时她还在哄他:“不要生气,也不要难过好不好?”
她仍是笑着说的,亲他的唇:“看到你这样我心里不好受。”
“我没生气。”沈岸从她手里拿过外套帮她擦头发:“散步怎么不叫上我?”
林微在这种时候总是会感激沈岸,他不会刨根究底,不会给她压力。
“奇叔对你那么好,你要多陪陪他。”
他们的对话变得正常,好像刚才的事情没发生过。
沈岸把外套盖在她头顶,本是在擦她的头发,却又捧住她的脸颊,低头与她挨得近:“奇叔比你会照顾自己,不会像你一样,下雨了也不知道找个地方躲雨?”
“好像是哦,我竟然不知道要躲雨。”林微好似恍然,她自嘲地笑道:“我是不是很笨?”
“有点。”沈岸也淡淡的笑了声,他不想自己板着脸,让她不安。
意外的事情很多,他没法子控制整个世界,让伤害远离她,又总不能真的时时刻刻把她锁在身边,这跟把她关在精神病院有什么区别?
她终究是个自由的人,他怎么能眷养她?
“微微,因为你偶尔有点笨,我想跟你约定一下。”
“什么约定?”
林微抬起双眸,那里面缱绻着悲伤的印痕,刺伤了沈岸,他俯首吻了吻她的眼,她眼皮微颤,卷翘的长睫毛扫过他的薄唇,轻柔的痒。
他喜欢这样的感觉,很真实,林微在他身边,安然无恙。
“以后你觉得自己会变笨的时候,就找个可以避雨遮阳的地方躲起来,不要去危险的地方,只要等着我,我会找到你,带你回家。”
他说的变笨是她发病。
林微没法子堂而皇之地答应:“沈岸……我……”
可能沈岸知道有点为难她。
他又亲了下她的眉心:“我们可以慢慢练习。你不是常说我们日子还很长。”
悠长岁月的陪伴是他们共同的期许。
林微张了张唇,想问什么又没问,只是说:“好呀,你带我练习。”
可是沈岸能轻易看透她。
他捏她脸颊:“想说什么都可以说,免得我胡思乱想。”
他是知道怎么拿捏她的,他大多时候对她很坦诚,除了他骗她,她不是被人丢在垃圾站的弃婴,她是被人偷走的孩子。
林微鼓起勇气开了口,很轻声:“你会烦我吗?”
她总是犯病,让他难过,害他着急找她,自从认识他,他本是清净的人生变得很不稳定,因为她不能好好上班,因为她不能好好睡觉,甚至因为她,他变得越来越不像他自己……
林微希望他会说烦她,又希望他能安慰她。
可沈岸沉默了。
她想强大如他,也有心力交瘁的时候,譬如现在。
她记得有一次贺聪来家里做客,对她说了一句话,沈岸把一生的耐性都给了她。
但耐性总会消磨干净的。
过了许久,沈岸说:“是我让你跟我一起努力的,也是我自私地想要留住你,你烦过我吗?”
她怎么可能会烦他?
林微想笑着说不烦他,可笑不出来。
她心疼他心疼得不得了,说话的语气瞬间就带着哭腔:“你说什么呢?我才不烦你,我只想你过得好,我……可我好像很难做到让你过得好。”
沈岸轻声道得:“你都不烦我,我为什么会烦你?”
林微突然哭了,抑制不住流泪,她越哭越难过,越难过越想哭。
沈岸见她哭,没哄她,他想让她哭一会,发泄一下。
林微在他怀里哭了很久,哭着哭着睡着了,刚才走了很长的路,她大概是真的累了,怀孕后,她很容易累。
沈岸送她回了家,交代萍姐照看好她后,再次出了门。
苏蓓涵正在病床上修指甲,她今天很高兴,高兴得气色都变好了。
苏南华刚才走了,她那个亲妈黄喜香也紧张兮兮地来过一次,说是有人找她问些奇怪的事,她扛不住,就跟她说了件让她觉得很有意思的事。
这件有意思的事足以让苏南华将她所有的财产拱手相送。
说来林微的伪善清高怕是随了冯岩声。
当然林微再伪善清高,她还是要除掉林微,即使除不掉,她也要让她跟苏南华永远决裂。
房门被人打开,苏蓓涵早有准备,但还是慌张。
林微只要一发疯,沈岸就会找她麻烦。
来的人果真是沈岸,她实在想不通,这个有钱有势沈家少爷为什么会对个神经病痴迷成这样。
这位沈家少爷长得真的俊,她很小就开始做时尚,见过不少惊艳的男模男星,但长得像沈岸这么绝的,还真没有。
简单的黑色秋装夹克和黑色休闲长裤被他穿出无与伦比的矜贵气质。
所以说,有钱人就有权利挑选美好的基因。
不,应该是有钱人就能挑选所有的东西。
只是这个漂亮清贵的男人星辰般的眼眸仿佛寒潭一般深邃,透着冷冽的寒意,她一向见他清清冷冷,第一次觉得他漠然的皮囊之下,藏着食人的魔刹。
她算计不了他,对他动手脚,只会像个跳梁小丑,就像上次时尚大典一样。
沈岸单是觑着她,她心里就止不住地升腾起一阵阵凉意。
她明知故问:“沈先生,找我干什么?”
沈岸说话很直白:“你今天跟微微说了什么?”
苏蓓涵诚实地说:“我只是想让林微回家,她是我妈的亲生女儿。”
她等着沈岸震惊,但沈岸没有,仍旧睨着她,像是在想什么办法处理掉她。
她后背冒冷汗,不等他说话就开始示弱:“沈先生,我真的没对林微做什么,如果告诉她真相都有罪的话,我无话可说。”
“你很想得到苏南华的财产?”沈岸居高临下。
来自绝对上位者的审视,苏蓓涵无所适从,不敢和沈岸对视,强烈的压迫感让房间的空气被压缩,苏蓓涵气息不怎么稳。
“沈先生这是说的哪里话,我妈还在世,我没想过这些。”
冠冕堂皇的话让沈岸冷冷地笑了声,他看起来并不愤怒,只是带着寒意,那种渗透骨髓的森寒。
苏蓓涵的手一直放在枕头下,沈岸注意到了。
他突然对外面说了声:“杨律师,进来吧。”
苏蓓涵不知道沈岸是什么意思,她的手放在刀柄上,她想要给沈岸演一出好戏的,但沈岸却叫进来了一个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穿得西装革履,一进来还给她递了张名片。
杨拓!
星辰光耀的法律顾问,万海集团的法务总监!
她听说过这人,据说这人光凭一张嘴就能随随便便把人送进监狱,可怕得很。
苏蓓涵不知道沈岸葫芦里卖什么药,但很快杨拓就帮她答疑解惑了:“是让她失去苏南华的继承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