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左辰听到“伪帝”这两个字的时候,他的整个脑子都是蒙的。
这小伙子说的这个伪帝不会是指我吧?
不会吧不会吧。
这称呼一听就像是备受压迫的人民对统治者的蔑称,左辰自认不算统治者,更无意成为暴君,你叫我这个干嘛啊?
此事听来越发古怪。
他随手将眼前小伙子的攻击一拨,轻轻将其推开,小伙子立刻便是一个踉跄,险些跌倒在地面上亲吻大地母亲。
这小伙子趴在地上,脸上立刻就露出了七分惊恐,两分绝望和一分“老子和你爆了”的拼命感。
他连滚带爬的起身,直接向着外面大喊一声:
“伪帝来了!大家快跑!我留在这里断后!”
紧接着,他竟然直接从腰间拿出来几个圆滚滚的东西,把上面的环扯开就往左辰这边冲。
左辰受到了一股强烈的灵炁波动从眼前这人身上传来。
他手里那玩意好像是手雷啊!
还是纯灵炁版本。
这条时间线连这个都开发出来了吗?
正欲出手将其压制,旁边的紫衣却轻轻踏前一步,伸出芊芊手指,朝小伙子方向点了一指。
几个手雷当中狂暴的灵炁转瞬之间就向着紫衣的身体当中涌去。
并且在一瞬之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些所谓的狂暴能量和根本比不得当时方舟冲刷于体内的灵炁。
眨眼之间就被尽数吸收了。
外头,听闻消息的人群犹如惊鸟,聚起又散开,有人端起似火炭般的武器欲冲进来,还有人则急吼吼地向宫殿外逃去,想要上车逃跑。
场面顿时乱作一团,宛如鸡鸣狗跳,混乱不堪。
左辰无奈之下叹息一声,指尖一弹,把整座宫殿罩于无形护障之中。
本来想往外跑的人被直接卡到了宫殿内,一个都出不去。
跑在最前面的是一男一女,他们两人咚咚两声就撞到了透明的罩子上,疼的那是捂着脑袋就往后倒,躺在地面上哎呦直叫。
回了神,用手摸着眼前的这个看不见的屏障,眼神当中慢慢堆砌起来了绝望。
这里已经被封锁了,他们是没办法逃出去的。
剩下的那些人也已经赶到了左辰和紫衣的面前。
有人拿出符箓,有人拿出宝剑,有人拿出那种像枪械的东西,还有人干脆开始原地跳舞唱起大神,对准左辰的方向就开始嗖嗖的扔术法。
画面乱,战场乱,声音乱。
左辰脑瓜壳子被乱的微微作痛。
自己要不要动手把眼前这群人全都压制住啊……
紫衣则是旁边掩住嘴轻笑:
“道长,看起来你在这个世界不怎么受欢迎啊。”
左辰嘴角微微抽动。
虽说未来什么可能性都有,但自己变成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是不是有点太极端了?
而也就在这一刻,不远处人群当中有个手持符箓老头微微一侧眼睛,看向了紫衣的方向。
他那一双小眼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瞪大,声音也不受控制的打起了颤:
“将……将军?”
紫衣:“?”
随着他这一声轻唤,其他人也都看向了紫衣的方向。
他们的脸上也都露出了茫然的神色,竟都停下了动作,没有继续攻击向左辰。
所有人都紧盯着紫衣,紫衣也都紧盯着他们。
最终紫衣伸了伸手,指了一下自己的鼻子:
“我?”
一群人在这大厅当中寻找了一个干净的桌子,左辰和紫衣坐在左边,剩下的人坐在右边。
游民们手中带着武器,他们清楚这些武器伤不到左辰,却也寄希望在这上面,似乎只有握住武器才能给自己带来安全感。
当然,他们更多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不远处的紫衣身上,满脸都是疑惑和不解的混合。
似乎完全不知道为什么她会在这里。
左辰盯着这一群人,话尽数卡在喉咙里,大半天也说不出来一个字,最终只能把手按在头上,长长叹息了一声。
“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我应该不是你们所说的那个伪帝。”
话虽如此,周围人却依旧流露冷淡之色,甚至隐隐有些抗拒回答之意。
左辰刚想再说些什么,旁边的紫衣却站了出来。
她冷着眼睛环视了一圈周围这些人:
“你们把伪帝的事都说一遍,莫要撒谎,莫要乱言,听懂了吗?”
紫衣一开口说这话效果明显要比左辰好出很多,这些穿着破旧防风衣的人凑到了一起,商量了大半天,最终刚才管紫衣叫将军的那个老人走了出来:
他先是恭敬的向着紫衣行礼,自我介绍:
“这位先生,这位姑娘,老头子我叫钱宏,是这个小队的学术顾问,我大概能看得出来两位应该不是我们认识的那个将军和……伪帝,刚才太过激动,冒犯了二位,着实不好意思。”
老人在说完这话之后,看到左辰他们没什么反应,才稍微放了些心。
他调整了一会情绪,小心翼翼发问:
“可否劳烦二位先自我介绍一番?不然我这历史也不晓得该从何说起啊?”
左辰沉吟一小会,简短的向眼前众人介绍了一下自己和紫衣的来历。
听到左辰言之“未来过去”、“岁月长河”,这群人皆是满脸茫然不解。
几个思维敏捷的年轻人尚且能听懂,像是这位老先生则是满脑子的糊涂,着实跟不上思路。
左辰见状,不愿再多言,遂道:“反正你们随便将我们当作他人即可。”
老人也放弃了刨根问底。
他寻了处干净的位置坐下,从旁侧的大包里面掏出来了个像是平板样的东西,边翻看边念叨起来了这段左辰完全没听过的历史。
这段左辰听完直呼足够野的历史。
整篇历史只有最开始是一样的。
大梁乱世,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突然蹦出来了一个道士,本领手段强大无比,修为道行远超凡人。
强大、道妙高深、法门千变万化。
同左辰不一样,那个道士最开始并未前往北方寻找柳仙问道,是直接南下去了扬州方向。
道士在扬州待了三年,期间似乎和扬州那位璇王李云袖有着不少不清不楚的关系,历史上也记载了不少奇妙趣事。
按照老人的说法,虽然道士和璇王最终什么关系都没有,但各种“文学创作者”们仍是乐此不疲的为这三年创造出不少桃色的文章,听得紫衣那叫一个心动,甚至恨不得立刻摸来一本看。
惊得左辰连连拉住这姑娘,让她冷静谨慎,仔细思考,千万不要被心障迷了眼窍。
毫无波澜的三年飞逝而过,紧接着便是天下大乱,大梁彻底堕入战争的漩涡,其皇帝李荣轩陷入疯癫,带着举世黑骑,想要屠戮整个世界。
在扬州休养生息的道士直接出了山,靠着单独一人就去对抗举世的黑骑兵。
这一战在历史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厚重到了眼前这老人在讲这段历史知识时连连拍大腿,就像是说书先生在讲神话故事:
“虽然那伪帝品行不行,但本事是真的高,当时的他靠单手便举起了一座高山,把整个京都的黑骑生生砸死,杀断了一代人。后又闲庭信步的进入了皇宫当中,一巴掌就拍死了当时的大梁小皇帝李荣轩,也拍死了那些对他有意见的反抗者们。
“在解决了大梁的皇帝之后,伪帝摇身披上龙袍,自己登上了皇位,管理起来了整个大梁,自此成为了大名鼎鼎的伪帝。
“他开发了传讯香,他重做了车辆,他创建了流水线,他复辟了之前的修真之术,各种丰功伟业数不胜数,不少史学家愿意称这段时间的道人为贤王。
“但他同时也穷凶极恶,凡是不顺他心意的,皆会被他直接杀死,凡是质疑他决策的,也会遭受到他的屠戮。
“士族逃不过他的手心,百姓也逃不过他的掌心,只要质疑他,否认他,翌日就会被吊在皇宫的正门口,供周围行人观看。
“他甚至还开办了一个节日,称吊日,说是为了纪念被他吊死的那群人,特地在当日贩卖麻绳。”
听闻至此,左辰心中映出一个残暴的暴君——专横、离畔、还有点疯,将己之力视为权力之器,无视众生之苦。
左辰感觉依自己的性子应该是做不出来这些畜牲事。
但他着实也说不准。
倘若没有过去身漫长岁月塑造出来的道心,在面对如此大的权利诱惑之时,左辰也完全不能确定自己是否还能保持本心。
也许真的会变成这老人所说的样子。
老者说至此,时不时惶恐瞥视左辰,似惧其不快,见左辰静思不语,才略安下心,继续言说这段有点野的正史:
伪帝很快就在大梁当中打下了强力的基础,他的野心不再局限于大梁。
而是向着更广阔的世界所进发。
他开始出兵对付所有不顺从自己的藩王,在强大的新武器面前,甚至无需这位皇帝动手,藩王们便被势如破竹的军队撕碎。
很快,他就率领着军队来到了北部要塞,直接就击败了李继带领的北方军队,接管了要塞。
而也在这里,伪帝遇到了了自己的一生之敌。
那片漆黑的海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