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格蕾西·米勒小姐,我十分高兴能听到你搬来哥谭的消息。
前两天我忙于生意,没来得及去接你。你有空的话也应该多和我们这些人走动走动,当年我和你祖父就是在海边散步时认识的。
你今天下午5点前能否来南边的米勒湾海边一叙?我会在海滩上等你。我有东西要给你。
——奥斯瓦尔德·科波特】
1月2日早上6点,格蕾西站在自家邮筒前心情愉快地读信。昨天她一回来就连夜锄地、砸石头、砍树,平整耕地,忙到了深夜十一点,把精力条的最后一点能量都挥霍得一干二净才上床睡觉。
她原本以为在发生了这么大的灾害过后,她得完成一些修桥补路的任务才能解锁庄园的邮政服务和售货渠道。
但在昨晚她入睡后播放的像素风格过场动画里,一只色彩斑斓的大鹦鹉叼着信远远飞了过来,落在邮筒上,动作无比熟练地一低头把信封丢进了她的邮筒,接着振翅飞走——格蕾西都没想过还能这样送信。
格蕾西心满意足地把信收了起来,重新推开木屋的门,打开了她那老旧的大头电视开关。
今天的电视只有两个频道能看,其中一个还断断续续的:
【天气预报:“明天……全日……有雨……”】
【今日运势:“晨星今天没有特别的感情倾向,运势掌握在你自己手中。”】
很好,明天不用浇水!格蕾西立马精神百倍,抓起自己的水壶推门而出。一年之计在于春,现在最紧要的事情就是种地!
*
十个小时前,冰山俱乐部总部,企鹅人奥斯瓦尔德·科波特正在抽雪茄。
地震同样影响了冰山俱乐部的电力供应,这里不再像往常那样流光溢彩,只有应急照明投下舞台聚光灯般戏剧的光影。企鹅人的钢笔随意地摆放在桌边,面前的空白信纸上,一封短信刚刚起了个头,只写了人名和开头一句寒暄就突兀地中断了,似乎是写信的人正为此烦恼,拿不准该如何措辞。
他的下属们围在他的桌边,大气也不敢喘,等着他们老板的指示。
“诚如牛会反刍,诚如树在春天发芽,除了那从未停歇的风之外,不带来任何好处的风必是恶风。*”企鹅人吐出一口烟雾说道,露出他满口细密如水鸟的牙齿。
“对不起,老板……?”他其中一个下属语气困惑地接话了,看起来完全没懂他在说什么。
“这是托马斯·图瑟的名言,你这白痴。”企鹅人挪动了一下手臂,不耐烦地解释道,“他在几个世纪前就收集了一些格言警句!”
“那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呢,老板?”另一个下属问道。
企鹅人向后仰靠在了他的真皮座椅上,轻声说道:“哥谭市的不幸就是我们通往财富的门票。城市变成了废墟,银行、珠宝店、艺术馆,都被洗劫一空。而你,苏斯……带上你召集的小帮派,然后去抢劫吧!”
下属们躁动了起来。但还不等他们做出回应,黑暗之中,另一个嘶哑低沉的声音响了起来:
“图瑟还说过另一句话,科波特……”一个黑暗的身影从黑暗中走了出来,“‘借债者,必忧愁*’!”
科波特望着蝙蝠侠从黑暗中逐渐靠近的身影,又把雪茄塞进嘴里,狠狠吸了一口。他推了推自己的单片眼镜,语气轻蔑:“我就知道你能活下来。”
蝙蝠侠似乎没有跟他寒暄的闲情逸致,他拨开围在科波特桌前的下属们,单刀直入:“我就直说了吧,科波特。你是一个掮客,犯过上百种罪名,我只是一直无法证明。哥谭遭遇了一场重大灾难,外面实行戒严了。”
“所以?”企鹅人懒洋洋地问。
蝙蝠侠的语气染上了一丝怒意,他倾身向前,一只手已经按在了企鹅人的桌面上:“你们最好明白这一点,如果被抓到抢劫,你们会被当场击毙。戒严意味着公开打击你们这样的人!”
企鹅人的下属们立马骚动了起来,面面相觑。有胆子大的人喊道:“你从来没告诉我们这个,老板!”
蝙蝠侠越过桌面,一把揪住了企鹅人的衣领。他的嗓音沙哑低沉得像恶魔在低语:“旧的规则已经彻底消亡,企鹅。我在试图让你明白——事情越早恢复正常,对你和你的……企业,就越有利。我要你派出你的人手尽可能地搜救地震幸存者,否则……”
蝙蝠侠说着,视线向下,落到了科波特桌面上那封刚开了头的信上,突然沉默了一下。那微妙的一瞬间沉默没被任何人发觉,但室内的气温好像突然降低了几度:“……否则我会让你的生活变得前所未有地难以忍受。”
他松开手,紧盯着企鹅人,等着他的回答。企鹅人的下属们也沉默不语地围拢在桌边,等着他们的统治者做出回应。
企鹅人不动声色地把桌面上的信纸拨到一边,沉默片刻,突然低笑了一声:“没问题啊,蝙蝠侠。那我们这就算达成合作了!”
蝙蝠侠一如他来时那样迅速而无声地离开了。企鹅人注视着他离开的方向,自顾自抽着雪茄,没有说话。
他的下属们依旧围在桌边,半晌过后,他的秘书才开口打破了这份令人不安的沉默:“老板,我们真要照他说的做吗?去救人?”
“救啊,为什么不救?”企鹅人笑了起来,那双酷似鸟类的眼睛里闪动着恶意的光,“只是哥谭这么大,我们的人手就这么多,当然没法救出所有人……生命的价值不同,有些人能交上好运,有些人注定等死,你们明白吗?”
“当然,老板。”秘书松了口气,低笑着说,“我们会照做的。”
“让我们的义务警察操心无辜市民去吧,我们只需要对我们有用的人。”企鹅人咬着烟重新拿起了钢笔,“其他人干活去吧。云雀留下,帮我想想这封信怎么写。”
企鹅人的下属们作鸟兽散,只有被称为云雀的企鹅人秘书兼保镖兼司机留了下来。她微笑着问:“是给格蕾西·米勒小姐写的信吗,老板?”
“还能是谁?”企鹅人咬着雪茄说,“默尔特那老东西把她要回来的消息藏得真好,叫他抢了个先!我不知道这信用什么口吻比较好,毕竟我从没见过她本人……”
“就和普通的长辈一样如何呢,老板?”云雀建议道,“也好显示出您和老米勒先生过去的亲近。不用太客气生疏,格蕾西小姐肯定能明白的。”
“你说得对,就这么办。”企鹅人猛吸了一口雪茄,接着下定决心,把它在烟灰缸里按灭,拿起笔开始写信。他一边眉头紧锁地书写,一边随口问道:“我这里该用‘走动’还是‘结交’?……还是‘走动’吧,免得太刻意……给她的礼物准备好了吗?”
“我们准备了一箱最新款式的珠宝,您看——”
“珠宝……”企鹅人停下笔,斟酌了片刻,摇摇头,“不好。米勒家族在哥谭向来宣称隐居避世,老米勒还说他们是世代农民呢。他当年甚至亲自种起了玉米。送这种东西讨不了好。换一个。”
“我知道了。”云雀了然地说,“我会准备好的。”
*
下午五点,干完农活的格蕾西如约来到了米勒湾。在哥谭居然能碰巧遇到和她姓氏相同的地名,这让她倍感亲切。
地震并没有给这个码头带来什么影响。海水拍击在岸边的礁石上,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光晕,几只海鸥蹲坐在码头的灯柱上,盯着原处无人看顾的油炸食品摊位。格蕾西穿过海岸,走上码头,只见一个身材不高的中年男人正站在尽头,穿着一身看起来颇为昂贵的大衣背对着她,抽着烟斗凝望大海。
格蕾西刚靠近他,那人就转了过来,朝她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你好,格蕾西……终于见到你了。”
他沉默了一下,抬起头望着在他身上投出一道阴影的格蕾西,不由得再次开口说了一句:“……你真高啊。”
格蕾西朝他也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科波特没再纠结这个话题,从身后抽出一个礼盒:“听说你回来打理你爷爷的事业了,我非常欣慰。我这段时间一直忙于生意,也没有什么礼物可以给你,这根鱼竿是你爷爷当初留给我的,我就把它再送给你吧。”
“太谢谢了,科波特先生!”格蕾西双眼放光地说,双手接过那根轻便的玻璃纤维鱼竿,把它举过头顶。一阵华丽的获得音效立马响了起来,她的装备栏里也多了一个【祖父旧鱼竿】。
格蕾西没注意到科波特的表情似乎突然变得有点复杂。她现在简直快乐极了——她最喜欢的一项活动就是钓鱼!
格蕾西在口袋里摸索了一阵,接着掏出了一个她刚刚在海滩上捡到的蚌壳,往科波特手里一塞:“送给你,科波特先生!”
科波特先生低头看着手里的那个还在滴着海水的蚌,嘴角抽搐了几下。格蕾西立马有些忧心忡忡:她忘记了,这东西好像在游戏里不是非常讨人喜欢……科波特先生不会讨厌这个吧?
下一秒,科波特就把那湿漉漉的蚌塞进了自己的大衣口袋里,笑着拍拍她的肩膀:“太感谢你了,格蕾西,我的店里正好有一个小型水族馆!说到这个,我非常欢迎你光顾我的店……看到西边那座冰山了吗?就是那儿,它对你随时开放。”
格蕾西的视线随着科波特的指引移动到了钻石区那醒目的建筑物上。一行字跃了出来:
【地点:冰山俱乐部】
【营业时间:6:00am-2:00pm】
格蕾西也笑了起来。她快活地说:“好,我会经常去逛逛的!”
*
“老板……”云雀低声说,“米勒小姐是不是……”
“不想和我们打交道?”科波特说,“他们一家本来就都有点性情古怪。我们亲爱的格蕾西至少说话好听,还会回礼呢。再等等,不要紧,来日方长。”
云雀把自己的后半句话咽回了肚子里。她刚刚其实想问的是:米勒小姐是不是有点精神不正常……
在他们暗中注视的不远处,那个醒目的蓝绿色头发的身影正站在海边,全神贯注地盯着水面上的浮标。接着,她手臂绷紧,奋力一扯钓竿,一团海草破水而出,被甩进格蕾西手里。
她低头看着那团海草,不知道在想什么。下一秒,她一仰头,把那一大团水草囫囵塞进了嘴里,装模作样咀嚼了一下,然后就直接吞了下去。
她满足地拍拍肚子,再次一甩竿,动作跟刚刚毫无分别。
“都是这样的。”云雀听到科波特喃喃自语,不知道是在跟她说话还是在说服自己,“他们家的人都这样。”
*Exceptwindstandsasneveritstood,Itisanillwindthatturnsnonetogood.
*Whogoetha-brrowing,goetha-sorrow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