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从前痛(1 / 1)

婆婆毫不掩饰的催生言语,让唐白芷不由得红了脸。

她的窘迫落在迟靳眼中,更成了不能生的佐证。

于是迟靳上前搂住冯月和的肩膀,笑了笑:“妈,你也太偏心了,有了儿媳妇就忘了儿子,汤也只炖给一个人喝啊。”

“臭小子,妈妈怎么可能忘了你呢?”冯月和抿唇一笑,“妈妈也让人给你炖了枸杞当归乳鸽汤,还做了爆炒腰花,待会儿可要多吃点啊。”

好家伙,十全大补啊。

还真是两个人都照顾到了。

迟靳有些尴尬的咳了一声,扶着冯月和坐下:“妈,您应该多让人做点您喜欢吃的。”

说着,他止住佣人想给唐白芷盛汤的手,亲自添了碗饭给她。

佣人微微皱着眉,带着询问看向冯月和。

冯月和的眼睛在迟靳和唐白芷身上打了个转,冲佣人微微点头。

佣人很识趣的退了下去,把空间留给一家三口。

迟父因为今晚有应酬,所以没能赶回来。

冯月和也正好想借这个机会再好好敲打一下儿子和儿媳。

“阿靳,你是不是最近工作太忙了?”冯月和说着,亲手给儿子盛了碗汤递过去,“要多注意身体,再忙也别忘了陪老婆。”

迟靳配合的点了点头,却并没有动面前的汤。

唐白芷在他身边,头一次有了如坐针毡的感觉。

他真的就这么不想和她有个孩子吗?

一直回避着冯月和的话题,汤也没动一口。

越想越难受,唐白芷心里像堵着一口气,人也开始闷闷的。

冯月和的目光一直没离开他们俩,见两人谁都不说话,又开口道:“今天也晚了,你们就别回去了,楼上的房间已经给你们收拾好了。”

“不了,妈。”迟靳抬眸,拒绝的很快,“明天要用的东西都在泊月湾,我们还是回去住。”

“让孟山送一趟不就行了吗?”冯月和面色有些不悦,嗔怪的瞪了迟靳一眼,“今晚必须留下来,否则不是辜负妈的一番心意了。”

什么心意?

迟靳和唐白芷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脸上看到了疑惑。

但两人都没有再说话,以免让冯月和更不高兴。

晚饭过后,唐白芷本想陪冯月和再说说话,但冯月和却一个劲的催促她和迟靳快上楼。

没办法,两人只能上楼回了他们在迟家老宅的房间。

一推门,阵阵花香萦绕在鼻息之间。

迟靳和唐白芷不约而同的瞪大了眼睛。

房间里铺满了玫瑰花瓣,烛光摇曳,与天边的月光相得益彰。

老式留声机里流淌着恰到好处的音乐。

夜晚的美好在这一刻被无限放大。

迟靳剑眉微挑,从身后环住唐白芷,贴近了她耳边,呼吸灼热。

“妈说得对,是不应该辜负她的心意。”

他的手指在她手臂上缓缓游走,阵阵颤栗。

唐白芷蝉翼般的眼睫轻轻颤动,她的心亦在这暧昧的夜晚中颤动。

她和迟靳的每一次肌肤相贴都是那样热烈,抵死缠绵间,他们仿佛是对方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可每当天光亮起,他们又回到各自的位置,像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奔波忙碌。

在过去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唐白芷为此不安,为此焦躁。

她陷入了矛盾的自我怀疑当中。

每天都花大量的时间去猜测迟靳究竟是否对她有那么一点点的心动和爱情。

哪怕是爱她的身体。

这样的唐白芷卑微到了尘埃里,她舍弃了曾经所有的荣光,忘记自己也是名满帝都的中医圣手。

她只想请求他爱她。

如最虔诚的信徒渴求神明的降临。

迟靳不知道,他们刚结婚不久,唐白芷就曾去看过心理医生。

她的心在长期的自我欺骗与怀疑中坠入谷底。

医生建议过她出国休养一段时间,但唐白芷拒绝了。

她不愿意离开迟靳,一分钟都不愿意。

她害怕只要她稍稍缺席,迟靳身边就会多了别人。

后来,她爱上了赛车。

疯狂的速度刺激着郁郁不安的心脏,她似乎是终于找到寄托灵魂的方式。

风驰电掣间,她可以暂时忘却烦恼。

谭柠曾强烈反对她去赛车,因为那太过危险。

可当谭柠看到她因为抑郁大把大把掉下的头发,又心疼不已。

只有谭柠知道,那段晦暗无光的日子,唐白芷是怎样苦苦熬过来。

那时的迟靳在做什么呢?

忙着他的事业,忙着他的白月光二号。

那时的他从不关心唐白芷的行踪,也不知道夜夜与自己亲密接触的女人,有很长一段时间不得不戴着假发来掩饰憔悴的神态。

迟靳拥着唐白芷倒在柔软的床上,天地颠倒。

他们的心跳仿佛琴弦上的音符,一起跳跃,一起低沉,相互应和着,那是只属于黑夜的乐章。

欢潮过后,迟靳照例去浴室洗澡。

唐白芷拥着被子,盯着天花板出神,脑海中不断闪现着刚刚即将到达山巅的前一秒,迟靳变戏法似的拿出的那个东西。

他真的抗拒到这个地步。

哪怕冯月和催的再紧,他也还是不愿意和她有一个孩子。

思绪翻涌间,浴室的水声已经停了。

迟靳换了身居家服,发梢还是湿漉漉的。

“你先睡吧,我还有合同要处理,去书房了。”

他平常的话语不带一丝感情,关门的声音却似有千斤重,沉沉的砸在唐白芷心上。

明明和每一次都一样,可不知为什么,她比任何一次都要难受。

唐白芷翻了个身,眼泪无声的滑落在枕头上。

第二天她起来的时候,迟靳已经去了公司,餐厅只有笑意盈盈的冯月和一个人。

早餐依旧很丰盛,冯月和不停的吩咐佣人把各色早点摆在唐白芷面前。

仿佛是要好好犒劳她昨晚的劳累。

唐白芷没有胃口,勉强吃了一点,便也借口要上班,逃也似的离开了迟家。

她不知道该怎样面对冯月和殷切期盼的目光,一如她不知该如何面对自己凌乱不堪的内心。

深深的无力感像密不透风的墙壁,层层包裹着她,让她几乎喘不过气。

隆冬的冷风刀子似的割在脸上,唐白芷才终于有片刻的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