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小姐三个字猛地撞入耳中,唐白芷先是一怔,随后似是自嘲般扯了扯嘴角。
她简单说了句知道了,便迅速挂了电话。
她怕再说下去,谭柠就会听出她声音中的哽咽。
可几乎就在她挂断电话的下一秒,手机便又响了起来。
是一串陌生号码。
唐白芷接起来一听,果然是那位钱夫人打来的。
对方有着一口软糯的南方口音,笑吟吟问她是不是唐小姐,并单刀直入的说想要找她看病。
“我不是,唐小姐昨天出车祸死了。”唐白芷没好气的挂了电话。
她自认为从不是个脆弱的人,可不知道为什么,凡事只要沾上了迟靳,她就变得格外敏感。
宋盈盈是没有她电话号码的,而钱夫人的电话却紧接着打到了她这里。
号码是谁给出去的,不言而喻。
浴室里的水声并没有停止,唐白芷抬眸往那边看了一眼,回手从包里取出口红,抓过迟靳脱下来的白衬衫,把钱夫人的号码留在了上面。
迟靳从浴室出来的时候,房间里已没了唐白芷的身影。
只剩下白衬衫上醒目的红色数字。
他擦着头发上的水,拿起衬衫仔细看了看。
一串号码下还跟着一行娟秀的小字:妩媚少妇,适合迟总。
眉峰聚起,迟靳涌上一股无名火,立马拨通了唐白芷的电话。
“迟夫人,你最好给我个解释。”
迟靳几乎是从齿缝中挤出这句话,语调冷然。
手机里传来呼呼的风声,裹挟着唐白芷比他更冷的音调:“迟靳,你也越界了。”
嘟嘟嘟……
听着阵阵忙音,迟靳扔掉毛巾,眸色一寸寸暗了下去。
很好,很好。
现在居然敢挂他的电话了。
迟靳捏着手机冷笑,一个电话把孟山叫了过来。
孟山听出老板的语气不好,一路小跑来到主卧,额上渗了一层汗珠。
还没等他把气喘匀,写着红字的白衬衫就丢在了他脸上。
“去查这个号码是谁的,半小时之内,我要直到结果。”
“是!”孟山片刻不敢耽误,立刻拿着衬衫转身出门。
……
飞速行驶的玛莎拉蒂从盘山公路急转而下,唐白芷面无表情的盯着前方的一片坦途,松了些油门。
迎面吹在脸上的冷风小了,唐白芷也从刚刚狂飙的凛冽中回神。
她不知道该怎样释放内心堆积的委屈和苦闷,仿佛只有飞一般的速度和刺激才能让她暂时忘记迟靳带给她的痛苦。
甚至有时候她也不明白,明明已经痛到了骨髓里,为什么还是不愿意放手呢?
车速越发缓和,唐白芷已能见到不远处城市的灯火辉煌。
五彩霓虹倒映在她眼眸,她恍然想起了第一次见到迟靳的时候。
那一年她和迟靳都是十八岁,风华正茂。
迟家为迟靳准备的成人礼极尽奢华,帝都名流汇聚一堂。
那一晚礼堂的灯光也是这样绚丽夺目,银河般铺洒在迟靳身上,却比不上他清亮的双眸。
十八岁的翩翩少年,长身玉立,只是端着酒杯站在那儿,就成了唐白芷心中永不磨灭的画卷。
她在年少时见到了这样惊艳的人,往后所有,便都成了过客。
从那时起,唐白芷就立志要做迟夫人。
如今她心愿得偿,她或许应该庆幸,应该快乐。
可人总是那样贪心。
得到了这样,便想要那样。
一直以来,她渴求迟靳的心,渴求他的爱情。
却又一直都没有得到。
红灯亮起,唐白芷踩下刹车。
她长长叹了口气,余光瞥见路边的一家酒吧,便在绿灯亮时,把车开了过去。
这家酒吧刚开业不久,里面十分热闹。
迷幻的灯光,吵闹的音乐,掩盖了夜色下重重的心事。
唐白芷越过舞动的人群,径直走到吧台前,要了一杯威士忌。
烈酒入口,火辣辣的灼烧着她的喉咙,也灼烧着她的灵魂。
……
“迟总,查到了,这个号码是胜宇集团老总钱辉的夫人的,她刚刚从吴江来帝都不久,两天前见过宋小姐。”孟山说着,把钱夫人和宋盈盈见面那家餐厅的监控画面递到迟靳面前,“她似乎身体不太好,应该是想联系夫人看诊。”
迟靳冷冷扫了一眼监控,抬手指了指衣柜。
孟山会意,去衣柜里拿了一件外套,恭敬的递了过来。
“去告诉宋盈盈,这是最后一次。”
迟靳说着,穿上外套出了门。
他不喜欢任何人干涉他的事情,没有例外。
他没给过宋盈盈唐白芷的号码,那就只能是她自己偷偷看来,又自作主张给了钱夫人。
难怪那小狐狸说他越界。
迟靳不禁觉得有些好笑,连他自己也说不上,为什么忽然心情好了起来。
他上了车,孟山也发来了唐白芷的位置。
酒吧?
一个人买醉太危险,看来是他给的警告不够。
迟靳驱车前往酒吧的路上,唐白芷已经喝下了第五杯威士忌。
她有了醉意,半趴在吧台上,双眼迷离。
模模糊糊的,她又控制不住的想起了迟靳。
唐白芷自嘲的笑了笑,含糊不清的说道:“麻烦再给我一杯。”
“小姐,自己喝闷酒多伤身啊。”
陌生的男人阻隔了唐白芷的视线,即使她有些醉了,也能看出对方表情里的不怀好意。
“关你什么事?”唐白芷蹙眉,并不想搭理,强撑着站了起来,脚下却有些虚浮。
男人抿唇而笑,很不客气的扶住了她纤细的手臂:“我这人最见不得美人伤心,不如我陪你喝一杯吧?”
“放开!”唐白芷猛地甩开男人的手,眼底浮起一抹凌厉。
“呦,脾气还挺爆。”男人笑得更大声,“我就喜欢这样的。”
说着,男人竟伸出手想摸唐白芷的脸。
唐白芷本能的向后躲,却一下子失去了重心,她以为自己一定会和大地来个亲密接触,谁知却落进了一个坚实的怀抱。
深沉的木质香气涌入鼻腔,唐白芷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涌,眉心紧蹙,极力压制才没有吐出来。
接住她的人将她扶到另一张椅子上坐好,不动声色的挡在了她和那男人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