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延让人送上来一个纸袋,瞥了眼她抱在怀中的衣服,将袋子递给她。
“谢谢你蒋延,无论昙花是否能救活,我都要先说一句谢谢。”奚安低下头,将衣服装起来拎在手中的时候说道。
蒋延听着这声谢,想说什么,但最后到了嘴边的只是淡淡的轻应。
“时间不早了,我……”
“不看看这个屋子吗?”蒋延突兀的打断她的话问道。
奚安愣了下。
蒋延从她的身边走过,走到了房间里面。
“我猜想,以你的性格,来了这个客房,就真的什么也没有做,看都不会多看一眼,只是冲个澡就出来了,也一定没有注意到这个房间的不同。”
蒋延在说话间已经走到了房间里面,而奚安还是站在门口没有踏足。
她一向很能控制自己的好奇心,倒也不是没有,但也得看人看事。
“这个房间空置了也有二十年了吧,不,应该更多……从这个屋子的主人离开后,这个房间基本上都维持着一开始的一些摆设,有些都很陈旧了,有些也早就换了新的。”
奚安心中一动,如果说到这地步她还不知道这个房间的主人是谁的话,那就太装模作样了。
一想到这是可以了解阿夙的机会,她就忍不住的往房间中走了几步,视线也下意识的在周围环顾了一遍。
的确就像蒋延所说的那样,她之前进来的时候也只是匆匆的瞥过,找到了浴室的位置后,她就直接进去了,一点也没有多看一眼。
虽然只是匆匆的瞥过,但奚安也看得出来,房间中的一些摆设,的确显得不是那么和谐,有些家具物件都是和整栋屋子是那么的格格不入。
蒋延背对着她站在一个书桌前,拿起桌子上摆着一个相框。
“因为他父母牺牲了的缘故,也因为叔爷爷的年纪大了,我爷爷也不放心他一个人带着一个孩子,就时不时的接过来聚在一起住一段时间。这间房间是属于他的,很多年了,一直都在等着它的主人回来……”
只可惜,最终还是没有等到,也永远也等不到了。
奚安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蒋延的身边,看着他手中拿着的相框。
相框中的照片有些陈旧了,是个脸上鼻尖身上手上都沾满了泥,却还舍不得放下那脏兮兮的球的小孩儿。
奚安伸出手下意识的想要碰触。
她总是忍不住想去了解关于阿夙的一切,那个她从来没有接触过的时光,那个他没有受过苦,无忧无虑的时光。
有时候奚安也会想,如果阿夙没有被拐走,他们不会相遇,虽然很遗憾,但至少他不会小小年纪就历经苦难沧桑,也不至于走上那一条路。
即便他的志想没变,有蒋家这个大家庭的支持,他或许不用去那么危险,不用那么拼命,也就不会年纪轻轻的就牺牲在异国他乡,无法归家。
或许也会有遗憾,她的身边不会有他陪伴,但她始终相信,在未来的某一天,他们终会相遇。
但这个世上没有如果,没有重新选择的机会。
奚安的手指在碰触到相框的时候,她缩回了手放了下来。
“时间很晚了,已经打扰很久了,我就先回去了。”
奚安不想在这里缅怀过去,也不想过度的沉迷于这种情绪中。
没有必要,也没有任何意义。
离开了的人终究还是离开了。
无论被丢下的人怎么不舍,他们也不会回来。
这个世上失去了至亲至爱的人很多,活着的人,更应该做的是实现自己的价值,在未来让这种遗憾更少的发生。
“我以为你会想要了解这些。”蒋延意外道。
毕竟之前每次说起关于夙星野的事情,奚安总是非常专注认真的听着,迫切的想要去了解这个人。
但这次却反常的拒绝了。
蒋延也并非是为了钓奚安的好奇心,这间房间中是真的有很多关于夙星野留下来的东西,可以说蒋蒋家所有关于夙星野的都在这间房间中。
蒋延也没打算用这样的方式换取什么,单纯的不想看到她之前抱着一盆昙花那么难过悲伤,想要换一种方式安慰她而已。
“我已经了解的够多了。”奚安转身走到房门口。
蒋延将相框放下,跟着走了出来。
奚安又再次的回头看了眼这个房间。
“越是了解,我越是知道,你们口中的那个人,和我所认识所知道的人是不同的,那个无忧无虑被人宠着惯着长大的孩子,不是我所认识的那个在福利院中所认识到人,那个经历了各种磨难,依旧笑容温暖的人。”
“越是了解,我也会越心疼,会产生不该有的幻想。”
“就这样吧!”奚安收回视线,微垂下眼睫轻轻的说道:“这是属于你们的阿夙,不是我的,我就不去了解了。”
蒋延走近她,刚要开口,奚安却在这时转身朝楼梯走去。
蒋延下意识的拉住她的胳膊。
下一秒又松开了。
“好吧,我就算让你留在这里过夜,你也不会愿意,我送你回去吧。”蒋延收回手插在口袋里,手指微微蜷缩了几下,转移话题道。
奚安刚准备拒绝,她并不打算过多的麻烦蒋延。
“你是我带来的,我不将你送回去,之后我大哥得训我了,算是给他一个交代吧。”蒋延又说道,“况且这个时间这种天气,就是你叫车也叫不来。实在不行你还是留下住一晚,要不就让我送你回去,让你一个人回去,于情于理都不合适。”
奚安微微皱眉问道:“可是你这样一来一回也很麻烦……”
蒋延笑道:“你忘了,我可不是整日住在这里,我在市里也有住处,将你送回去我也去我自己的住处,不会太远的。再说,你明天不打算来看看你的花吗?我接你一起回来。”
奚安顿了顿,没有拒绝蒋延送她的提议:“那就麻烦了,谢谢。”
这都不知道是奚安对他说的第几声谢谢了,蒋延心中自嘲的想到,难道他就馋她的道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