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堰南缓缓的低下头，眼神复杂地看着苏玥。

苏玥皱起眉头问：“到底怎么了？是我爸出事了吗？”

姜堰南抬起手，拇指轻轻地摩挲苏玥的脸颊，“医生说了，他本来也没救了。”

苏玥的心被猛地撞击了一下，大脑中一片空白，她眼神空洞地看着姜堰南。

姜堰南看他的样子心中不忍，“你放心，他走得也没有什么痛苦。这是最好的结果。”

苏玥愣了几秒钟，猛地推开了姜堰南，声音陡然升高，“什么叫最好的结果？我从此以后就再也没有爸爸了，你知道吗？没有爸爸了！”

苏玥的眼泪夺眶而出，就好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但她表情还是非常地凝重，并不是她想哭，只是眼泪生理性的流了出来。

姜堰南上前使劲抱住她，想说什么？可是不知道从何劝起。

苏玥最终还在呢喃，“我没有爸爸了，没有爸爸了。我恨他，可是我也不想让他死。我妈能不能醒过来还不知道，现在我爸又没了，我真的成孤儿了。没有人爱我，没有人管我，没有人关心我。”

苏玥说着说着声音哽咽了起来，从撕心裂肺的呐喊转成了小声的啜泣。

姜堰南紧紧地将她搂在怀里。

可苏玥的哭声并没有降低，持续蜿蜒不停息。她哭得太伤心，太可怜了，姜堰南的心感觉被什么东西紧紧的捏住，他受不了这种感觉，他捧起苏玥的脸深深的吻了下去。

苏玥苏玥刚开始有些懵，当姜堰南的吻密密麻麻落下来的时候，她仿佛感觉到自己触碰到了希望，就像沙漠中干渴了三天的人，终于看到了绿洲一样。

她想要索取，想要触碰，想要得到更多。

苏玥恍惚间仿佛回到三年前，孙静出车祸之后，她在巷子里买醉，那个时候碰到了姜堰南，姜堰南把她带回了家。

两个人在公寓里没日没夜地疯狂、碰撞、结合。

那是她一生中第一次放纵，感觉到自己好像被救赎了一般，仿佛死了又活过来。

三年前的一切与当下重合。苏玥甚至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

当一切停顿下来的时候，她就昏睡了过去。

姜堰南侧身躺在苏玥旁边，用手指轻轻地拨弄额间的碎发。

手机震动，姜堰南拿过来看了一眼，没有立即接通，而是在苏玥额头落下一吻，转身出了房间去了书房。

电话是姜城越打过来的，那边问：“这边都处理好了，史竹君也没有继续闹。你跟苏玥说了吗？”

姜堰南有些烦躁，使劲儿捏了捏眉心，声音有些疲惫，“只是说苏城去世了，别的没有说。”

姜城越那边沉默了两秒，“你是不打算告诉她？”

姜堰南紧紧地闭上了眼，“有些事儿既然尘封了这么多年，没必要拿出来说。她没必要知道。”

姜城越叹了一口气，“行吧？这始终是你们之间的事儿，我没什么资格评论。但咱们兄弟一场，我要提醒你，有些事当时说和事后再说效果是不一样的，没有不透风的墙，如果她有一天从别人那儿知道了，她也许会恨你的。”

会恨他吗？

姜堰南挂断了电话之后，久久没有动弹。有些事他拿不准，但还是想赌一把。

姜堰南又在书房里坐了很久，才回到了卧室，他轻轻的上床，轻轻的吻了一下苏玥的脸颊，却发现她的脸颊上湿湿的冰冷一片。

他抬起手小心翼翼地擦拭着苏玥脸上的泪痕，仿佛害怕碰碎她。

苏玥这时哑声开口说：“我想去看看。”

姜堰南说：“明天吧。已经派人送去太平间了。你好好休息，后面的事情都交给我。”

苏玥摇摇头说：“不管他对我怎么样，始终父女一场，我还是要送他最后一程。”

姜堰南沉默了两秒，点点头说：“好，听你的。”然后将苏玥搂进了怀里。

苏玥眼睛睁得圆圆的，望着虚空没有对焦。缓缓出声，“其实小的时候有两年，他对我还蛮好的。那个时候他和我妈还没有离婚。”

姜堰南拍拍她的背说：“别想那么多了，早点睡吧。”

苏玥没有再说话，姜堰南抬起手轻轻地附在他的眼睛上，让闭上眼。许久，苏玥在姜堰南怀中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然后睡了过去。

姜堰南到天快亮的时候才睡着，等到他醒来的时候，伸手摸向旁边，却什么都没摸到，他猛地弹起身来四中去看。

发现衣帽间里有动静，他赶紧起床去看。

苏玥被他吓了一跳，淡笑说：“你醒了？”

姜堰南打量了苏玥几眼，看她的表情没有什么异常，才松了一口气。走过去将她圈在怀里，“怎么起这么早，不再睡会儿了。”

之前姜堰南缠着苏玥来这边住，还给她准备了很多衣服，苏玥从其中跳出两件黑色的衣服，比在身上问姜堰南，“我穿哪件好啊？”

语气很淡，仿佛在问很平常的问题。

姜堰南看了她两眼，又仔细地看了两件衣服，其实没有什么不同。但他还是选了一件说：“就这件吧。”

“嗯，我也想的是这件。”苏玥拿着衣服去换了，换完之后走出来对姜堰南说：“我先去看看，你去忙吧，有时间我给你打电话。”

姜堰南的确有一大堆事情等着他处理。他知道苏玥现在故作镇定，无非就是不想让他担心，所以他也不打算跟着去，而是跟苏玥说：“我让小珑跟着你。”

苏玥刚想拒绝，姜堰南说：“她开车送你还方便一些，有什么事也可以让她找我。还有一些零碎的事情你也可以让她去做。”

苏玥想了想还是答应了下来？

苏玥到殡仪馆的时候，她看到苏城的灵堂都已经支起来了。她从来没有处理过这种事情，她一眼就看到苏城的照片，放在灵堂的灵位上。

照片大概是几年前的，苏城的样子看上去要年轻一些，而且没有平时那种严肃的样子，笑眯眯的仿佛还活着一样。

苏玥心头一冷，顿时觉得膝盖一软。就在她将要跪在地上的时候，张珑托住了苏玥，“苏医生，你没事吧？”

苏玥的眼泪汹涌而出，她以为自己已经不难过了，可是眼泪还是不争气地流了出来，她缓缓站起身来，对张珑摇摇头，轻轻的将他推开，往灵堂而去。

“你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