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章 教皇的无奈
3月2日,法兰西驻罗马大使将要求引渡沙特尔公爵的国书递交给了罗马教皇。国书虽是现代国与国交往的正式文书,可对罗马而言,却形同侮辱。
罗马教廷一直以欧洲天主教元首自居,即使是在现在这个教会势力大不如前的年代,教皇和教廷中的人,亦未将教廷视为与欧洲诸国平级的国家。在这样的思维下,教廷从上至下都十分恼怒,只是迫于对方为法兰西,故而才将国书呈递给了罗马教皇。
“啪”的一声,教皇克雷芒十四世将法兰西国书掷于地上。一旁的枢机主教们恐惧教皇的怒火,纷纷退后几步,不敢上前。
这时,克雷芒十四世突然说道:“请将沙特尔公爵请来。”
沙特尔公爵之前一直居住在罗马城外的别墅中,凭借着父亲留下的遗产过上了逍遥自在的生活,同时,他也暗中招兵买马,与各国权贵结交。这几日,巴黎行刺失败之事传到了罗马,沙特尔公爵心虚之下,担心路易会派人来行刺他,因此便逃到了教皇住地奎里纳尔宫,寻求庇护,而教皇亦同意了他的请求。
不一会儿,英俊的沙特尔公爵便来到了年迈的教皇克雷芒十四世面前。
一番繁文缛节之后,教皇克雷芒十四世坐在宝座上,指着被掷于地上的文件说:“这是法兰西的国书,你看一看吧!”
“是,教皇陛下。”沙特尔公爵心脏猛烈地跳动着,从地上捡起了国书,只看了一眼,他的脸便煞白了。
“沙特尔,如果你是我,那么你会如何做?”克雷芒十四世庄严地问道。
沙特尔公爵急忙自我辩护道:“陛下,路易?奥古斯特是一个篡位者,他对身边所有的人都不会放过,我和我的父亲,还有他的祖父路易十五陛下,现在是他的三位姑姑,我们都是受害者。”
克雷芒十四世长声一叹,同情地说:“孩子啊!你所说的一切我都可以理解,但愿他们可以在天堂安息。”
克雷芒十四世收容沙特尔公爵并非全是因为钱,真正的原因是他被沙特尔公爵出色的口才所欺骗。
克雷芒十四世是一位虔诚的信徒,他并不适合接触政治,因为他极容易被欺骗和利用。他能够在选举中脱颖而出,成为教皇,并非是他本人有多大的政治交涉能力,只是因为他对耶稣会持反对态度。
耶稣会是几个世纪以前教廷为了对抗新教各教派而建立的传教组织,其在各地办学,即使是世俗成员,亦能享有教士所享有的宗教特权。
耶稣会经过几个世纪的发展,势力渐渐变大,随即便开始侵入政治,可现在已经不是宗教改革以前,即使是天主教国家内,宗教势力亦受王权限制。
当国王们越发难以容忍耶稣会的所作所为时,耶稣会也就失去了它生存的土壤。首先是法兰西的废除耶稣会,而后是各国联合向教廷施压,最终,在教皇选举时,亲法兰西、西班牙等反耶稣会国家的派系占据了多数,将现任教皇克雷芒十四世选上了台。
“陛下,我失去了许多亲人,但是,我即使是下地狱也无所谓,只要我能够亲眼看着路易被投下地狱。”沙特尔公爵哭丧着说。他不善于演戏,所以一点真情实感也没有,只不过恐惧自身的安危,这才勉强挤出了几滴眼泪。
“孩子啊!上帝会给路易?奥古斯特以惩罚。”克雷芒十四世无奈又无力地说道。
教皇国只有那么大,而教廷的影响力又一日不如一日,克雷芒十四世虽有心帮助沙特尔公爵,可他却也苦于现实的残酷。
沙特尔公爵听着听着越发觉得不妙,急忙说道:“陛下,全法兰西的人都知道,路易从小就对上帝不敬,而且他在洛林之时,曾经大量没收教会财产,若由他下去,恐怕会造成第二个英格兰的诞生。”
克雷芒十四世手腕一紧,额头开始冒出汗水。他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保住教皇国的稳固和教廷名义上的权威,所以,对于信奉罗马教廷的几个国家,他不敢得罪,却也害怕它们脱离。
克雷芒十四世之前还没有决定应该如何处置沙特尔公爵,但他并不想将其交给法兰西,然而,在听了沙特尔公爵的一番话后,他突然明白了过来。这道选择题再简单不过,以一个沙特尔公爵换来一个欧洲强国,克雷芒十四世即使怀着死后下地狱的恐惧,亦知道应该如何选择。
他突然冷声喊道:“来人。”
声音刚落,殿外便走入了两名手持长斧瑞士卫队士兵。
克雷芒十四世做了一个手势,随即士兵们便一人一手,将沙特尔公爵架了起来。
“陛下……陛下……”沙特尔公爵惊慌地连连喊叫。
克雷芒十四世长叹一声,面露愧色地挥了挥手,随即瑞士士兵便压着沙特尔公爵走了出去。
沙特尔公爵被逮捕后,教廷方面便立即通知了法兰西大使,接着,双方便商定了关于引渡的细节和流程,但教廷也提出了要求,那就是希望法兰西国王能够保证教会在法兰西不受到侵害。
条款初步商定完后,法兰西大使派出信使,星夜送回国内。当信使回到巴黎之时,正是3月9日凌晨。
这些日子,路易为了东印度公司一事操劳,所以每天都到了凌晨才入睡。玛丽?阿德莱德在科西嘉时便养成了早睡的习惯,因此,只有玛丽?安托瓦内特才能陪他。
身为王后的玛丽?安托瓦内特,并非是自愿陪着路易熬夜,而是因她常常出入舞会、沙龙,因此养成了晚睡的生物钟。
路易向往常一样,穿着衬衣上了床,床的另半边,只穿着衬裙的玛丽?安托瓦内特已躺卧在上。
路易虽然正值年轻气盛,可身体也难以承受夜夜笙歌带来的操劳疲惫,因此,他今晚反常地没有任何欲望,仅仅是将手搭上玛丽?安托瓦内特的身体,将心爱的女人搂在怀中。
正在此时,门外突然传来一个女声:“陛下,舒瓦瑟尔公爵求见。”
路易眉头一皱,顿时恢复清醒,愣了愣后,立刻翻身离床,披上外衣便出门而去。
出门时,他见着了之前通报的那个女子。
这女子是玛丽?安托瓦内特的新侍女艾德里安娜?德?诺阿耶,她是陆军元帅诺阿耶公爵的孙女,诺埃莱伯爵夫人的侄孙女,出身于出过两个元帅的佩剑贵族家族的她,可说是除王室外最高贵的女子。
艾德里安娜不过十五岁,但是其容貌却已在贵族圈中小有名气,往来追求的贵族子弟数不胜数,正是为了躲避这些狂蜂浪蝶,她的叔祖母诺埃莱伯爵夫人才会将其推荐至王后玛丽?安托瓦内特的身边,担任侍女。
路易对这位年轻的女子并不陌生,因为她的家世显赫,无论是她的祖父诺阿耶公爵,还是叔祖父诺埃莱伯爵,都是法兰西陆军中的元老级将领,而且还是少见的一对元帅兄弟。当一个家族出现两位陆军元帅时,对军队颇为敏感的路易也不得不对其侧目,艾德里安娜便是在这种情况下进入路易的眼帘。
然而,路易对艾德里安娜的认知也仅仅在“诺阿耶家族的女子”上,对她的容貌,路易并未有太多的重视,甚至对她这个人,路易都没有太大的兴趣。
路易毫无斜视地与艾德里安娜擦身而过,因为只是披着一件外套,所以内衣部分大量外露在了艾德里安娜的面前。
艾德里安娜虽为侍女,可毕竟是从未与男人深入交往的***,再加上路易身上浓郁的男人味道,因此,她不禁羞红了脸,低垂下了头。
路易急匆匆来到会客室,只见舒瓦瑟尔公爵手持文件站着。
在被免去繁文缛节后,舒瓦瑟尔公爵将手中文件递给路易,对他说:“陛下,罗马方面已经同意引渡,但在此之前,他们要我们答应以上条款。”
“保证教会独立性不受侵犯,保证教会财产不受损害,保证法兰西不废除天主教国教地位……”面对这若干“苛求”,路易只读到一半便失声了。
“乓”的一声,路易将文件怒砸在桌上,双手叉腰,愤怒地说:“教皇是疯了吗?居然敢向我提出这些要求,他的这些要求,只差让我自动退位了。”
路易也是说得过分了,教皇所有的要求只是针对天主教教会在法兰西国内的地位,并没有要剥夺他作为国王的王权的意思。只是,在路易看来,教皇如此做是插手了法兰西的内政,这便等于是干涉了他的王权。
“陛下,我建议您还是先同意,先将沙特尔公爵抓回来,这才是最重要的。”舒瓦瑟尔公爵急忙提醒说。
路易的气只是激于一时气愤,见惯了大风大浪的他,相应的自制能力、思维能力和应变能力还是有的。
他稍稍想了想,点点头说:“就按照这个办!就按照这个办!”
路易已经做出决定,年内对国内的教会进行清理。届时,教会丰厚的财产就将成为法兰西政府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