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后视镜，傅谨言静静地将这一幕看在眼里。

唐衿没有推开陆耀，他能清楚的感受到对方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浓烈情绪，几乎让人窒息。

唐衿轻轻拍了拍陆耀，无声地安抚着他。

到了傅家后，傅谨言识趣地给他们留下空间。

唐衿的房间内，此时的陆耀平复了些许心情，却仍然赤红着双眼，死死盯着唐衿。

“为什么消失了那么久？”

“为什么一直不出现？连消息也不回？”

“为什么不来上课？”

“你讨厌我了吗？”

“你……曾经说过的那一切，都是假的吗？”

一句借着一句的质问，到最后，少年声音沙哑，眼眶又红了一圈，牙关紧咬着，克制着翻涌的情绪。

唐衿被逼问得一时语塞，随后轻轻叹了口气：“我……有特殊的理由。”

“什么理由？！”陆耀的声音忽然提高了几分，随后意识到自己的音量过高，他又控制住语气，执着地盯着唐衿：“不管什么理由，你都不准反悔。”

“说好了，我们要一直在一起的。”

“唐衿……”他眼露哀伤，一向高冷的他，罕见的露出几分脆弱极近哀求：“……只有你，我只有你了。”

“万千……万千不要离开我。”

“我没有要离开你。”

唐衿双手捧住他的脸，认真道：“我是有不得已的理由，但请你相信，我不会反悔，永远不会。”

“真的？”

“真的。”

陆耀逐渐平静下来，紧紧盯着唐衿。

唐衿变得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变得更加好看，秀丽，身上没有一点胖子的痕迹。

更让人心动了。

陆耀紧了紧手指，紧接着，忽然上前一步，直接吻上了唐衿。

从很久以前，他就想这么做了。

是的，他不想和唐衿当朋友。

他很贪婪，想要得更多，更多。

他想要唐衿。

当这个念头一冒出来时，就再也无法消散。

唐衿是他人生里的光芒，正因为有唐衿在，他如今才能站起来。

唐衿没有拒绝，任由陆耀炙热的气息将自己包围，安静乖顺，这像是某种信号，让陆耀越发大胆，欣喜若狂。

不知不觉间，两人倒在沙发上，紊乱的呼吸交织在一起，难舍难分。

紧这时，门被人从外面打开。

傅谨言端着两杯热水，刚打开门就看到沙发上的一幕，室内的暧昧气息几乎将他包裹。

听到动静的陆耀一顿，扭过头，目光与傅谨言相撞，染着浓烈欲色的眸子一点点冷淡下去。

随后，陆耀松开唐衿，然后平静自然地替唐衿整理凌乱的衣服。

唐衿看到傅谨言时，有些尴尬：“你……”

他想说点什么，却见傅谨言一脸无所谓地走过来，将热水放在桌上，朝他笑了笑：“天冷，喝点水暖暖身子。”

他把其中一个杯子移到陆耀面前，眼前如常。

“谢谢。”

即使是在道谢，陆耀的表面也有些僵硬，他不擅长和陌生人交流。

“不客气。”傅谨言看了他一眼：“毕竟你是唐衿的朋友，客到家里，这都是主人应该做的。”

“佣人正在准备水果，待会儿再拿上来。”

说完这些话后，傅谨言微微一笑，便起身离开。

不知为何，陆耀总觉得傅谨言话里有话，虽然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但本能的会有些不舒服。

唐衿若有所思地看着关上的门，心如明镜。

傅谨言吃醋了。

尽管他表面平静，可唐衿刚才看到了他拿着水杯时，手指因微微用力而变得有些发白。

“你很在意他？”

耳边忽然传来陆耀的声音，唐衿收敛心神，侧头与他对视。

此刻的陆耀已经冷静下来，不想方才那么无措：“你说出远门，实际上，一直待在这里对不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你有家回不了，有学不能上？”

“为什么不告诉我这些，是因为，你觉得我帮不了你，是吗？”

说着说着，陆耀的双眼又红了，执着的双眸紧紧盯着唐衿，寻求一个答案。

唐衿轻轻叹了口气，感到为难：“不是我不愿意讲，而是这件事真的很复杂，也不是因为你帮不上我，而是我不想让你担心。”

“可事实上，你不告诉我，我更担心。”

唐衿沉默。

陆耀微微捏紧拳头：“你待在这里，是因为刚才那个男人吗？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只是……”唐衿顿了一下：“朋友。”

“那我们呢？”陆耀又问。

唐衿这下直接语塞。

若是只有陆耀一个人，他可以大大方方的表达情感，哪怕是倾诉更多的爱意也是手到擒来。

但还有个傅谨言和一个动不动就爆炸的宁知棠，唐衿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说是朋友，可他们刚才接吻了。

说是情人，他还和别人上床。

唐衿的沉默让陆耀有些错愕和难以理解，明明刚才他也是享受的，为什么现在不说话？难不成是在玩弄自己？还是再怜悯自己呢？

胸口里像是堵着一口气，让人万分不舒服，陆耀的眼神闪过一丝惊慌，猛地抓住唐衿的手，声音变得沙哑：

“不管以前是什么关系，我只知道，我喜欢你。现在，未来，我都想和你一直在一起，唐衿，我不想只做朋友。”

“我知道我很贪婪，我也知道我一无所有。但我保证，我一定会努力给你过上舒适的生活，如果我有哪里不好，我也可以为你改变，真的，什么都可以改，你不喜欢的，我都可以去改掉，所以，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

“唐衿，是你先向我伸出手的，你可千万不要松开。”

一但松开，后面便是万丈悬崖。

陆耀确信，一但自己坠落下去，便再无生还的机会。

陆耀一直都是保持着理智，尽管他的眉头皱得死紧，眼眶通红，声音沙哑。

眼前人一片赤城，几乎快要把心肝肺都掏出来了，和某人的性格相比，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阿耀。”

唐衿柔和了眼光，伸手捧住他的脸，好让他稍微安心一些：“我说过的话，绝对不会反悔，你不要担心。”

“那你是答应我了？”

“……嗯。”

紧绷的精神在这瞬间松懈，陆耀忽然紧紧抱住唐衿，将脸埋在他身上，语气闷闷的，却带着急切：“……我们现在是情侣了？”

“嗯。”

“你不骗我？”

“不骗你。”

“那以后什么事情都不能瞒着我，你知不知道，我一直在想你，吃饭时也想，睡觉时也想，无论白天黑夜，我都在想你，担心你。”

“拿冠军的时候，又多想第一时间告诉你，可你却从来不回我信息。”

陆耀越说越委屈，发泄似地收紧双臂，让唐衿更贴着自己。

他突然发现唐衿好瘦，瘦得他能够轻而易举将他圈在怀里，但唐衿的身体还算有肉，并没有感觉到硌人。

“对不起。”唐衿伸手拍了拍他的后背：“以后，不会了。”

“还想有以后？”陆耀有些愤怒。

唐衿只好改口：“没有以后。”

陆耀不再说话，只是紧紧抱着他不松手，像是一只抱着爱不释手的玩偶的大熊。

忽然，察觉到些许异样的唐衿略微抬起头，就看到去而复返的傅谨言拿着水果盘站在门口，安静地看着这边。

傅谨言的神色似乎不太好，又好似是唐衿的错觉。

对上唐衿的视线，傅谨言便露出一个微笑，朝他示意了下手中的果盘。

唐衿轻轻推了推陆耀，陆耀却一动不动，好似赖在他身上了。

傅谨言见状，只好走进去，带着歉意道：“打扰了。”

没说多余的话，放下东西后，他便转身离开。

等他走后，陆耀这才松开了唐衿，问：“和我一起回去吗？我最近接了一些私教单子，赚了些钱，自己出去租房了，你可以来我家。”

难怪陆父会一直跑去堵他，原来是陆耀搬出去了。

“现在还不能走。”唐衿拒绝了。

陆耀有些失望，但这也提醒了他一件事：“你还没告诉我，是因为什么事情，迫使你要待在这里？”

唐衿想了想说：“给我点时间，等我整理一些事情，再和你讲。”

陆耀更加失望了，但他没说什么，而是松开唐衿，沉默地拿起傅谨言端来的水喝了一口。

陆耀盯着桌面半晌，才缓缓吐出一句话：“骗子。”

唐衿窝在他身边，清楚地听到了这句话，有些心虚的眨了眨眼，没吭声。

陆耀没有说话，而是低头垂眼，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好半晌后，他才有了动静。

“我该回去了，下午还有课。”是他接的辅导单子。

“嗯。”唐衿轻轻嗯了一声。

“和我一起离开吧。”陆耀说。

唐衿沉默。

陆耀只能自己离开，只是分别时，他又不死心的问：“真的不一起离开吗？”

彼时，傅谨言跟着唐衿一起出门送陆耀离开，听到这句话时，斜了唐衿一眼。

“现在还不是时候。”唐衿说。

陆耀眼里的光芒彻底暗淡，转身坐上了车。

眼看着车逐渐远离，傅谨言忽然开口：“在你眼里，我们是不是，都是一样的？”

唐衿看了他一眼，没回复。

傅谨言：“是不是，不管是我们三个人之中的谁，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