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他皱起眉头,自言自语着:“奇怪,那些魔物到底怎么进来的……”
语毕,余光瞥到身边的唐衿,清楚这事情问他也不可能得到答案,索性先抛在脑后,问他:“你为何会在这里?是要下山去吗?”
“不是。”唐衿摇了摇头,老实说:“我想往回跑,找尊者求救的,可是魔物挡了去路,只能往这边来了。”
“……即是这样。”禄清丘沉吟一番,想到自己的意图,便道:“你同我一起去吧,有我在,也不会有魔物伤得到你。”
“……好。”
唐衿跟在禄清丘身后走着,低着脑袋继续思考将来面对大魔头时的对策,想得过于入神,头忽然撞上一面坚硬的墙,疼得眉头一皱,下意识扬起脸。
四目相对,禄清丘眼神平静,正面对着他,似乎是专门站在这里等他的。
“为何一直躲在身后?觉得我很可怕?”
“……不是,是在想事情,一时不觉。”
“想小芸?”
唐衿:……
他不说话,禄清丘就当他默认了,忽然轻叹口气:“……那日,你那么勇敢地挡在她面前,定是同她很好吧,即是好友,我有个小请求,希望你能帮帮忙。”
“……什么请求?”
“帮我劝劝她,让她别再执迷不悟,感情的事情,并非一厢情愿能所得的,我此去求尊者饶过她,也是希望给她一个痛改前非的机会。”
闻言,唐衿看着他的眼神,变得有些奇怪:“你真觉得,她做了很多错事?”
禄清丘轻叹气,闭了闭眼,似乎不太想说这些,只轻轻道:“原本,我和她与阿乐,是最好的朋友,只可惜……她一时失了心志……罢了,不提这些了,你要是愿意帮我这个忙,就当我禄清丘,欠你一个人情。”
语毕,不等唐衿说什么,他转过身去继续行走,边说:“走吧,不用一直躲在后面,我不会对你做什么,我也不恨小芸。”
这番话,唐衿听得莫名其妙,也深知是禄清丘误会了。
他会怕禄清丘?那是不存在的。
禄清丘之所以会觉得自己怕他,大概是以为自己和香芸关系非常好,而香芸又因为他差点命丧黄泉,有这种想法也很正常。
一路行至长平殿,周围安静如初,鸟语花香,没有任何魔物再出行。
到殿门口时,只看到紧闭的殿门,两人心中皆是诧异。
“不是说……”禄清丘疑惑:“阿乐也在这边吗?怎么……”殿门紧闭。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出来,毕竟这奇怪的现象,有些引人遐想。
唐衿也疑惑,可下一秒想起了礼乐也是自带系统的人时,眼神一暗,把腿便走上台阶。
刚准备喊人,殿门倏然在这时打开,一抹艳红与银色从中迈步而出,均是绝色倾城,有着勾魂夺魄之貌。
一位温润如玉,慈眉善目,似雪山白莲,一位娇艳动人,魅惑人心,如火般热烈。
有那么一瞬间,唐衿的脑海里,竟然浮现出“登对”两个字。
“你们……”禄清丘怔怔地看着这一幕,一时反应不过来。
尊者竟然和弟子一同锁在殿内,虽然是男弟子,但总归是不太合规矩的。
“禄师兄。”礼乐弯起眉眼,笑意吟吟,似没看到他眼中的疑惑:“你怎么来了?”
“我……”脑子倏然糊成浆糊,禄清丘下意识看向詹释月,四目相对,这才后知后觉自己还未行礼,便竖起两指立在胸前,弯腰。
“弟子拜见尊者。”
“特意前来,可是有何事?”詹释月声音轻缓,如皎月般,散发着温和的光。
“……是有一事想请求尊者帮忙。”
詹释月没吭声,静静等待他的回应。
禄清丘忽然一撩下摆,跪了下去:“……弟子,想请求尊者救师妹香芸一命。”
这话一出来,唐衿顿时惊讶,与此同时,他恰好正对着詹释月和礼乐,明显看到礼乐在听到禄清丘那句话时,嘴角的弧度忽然收敛,眼神一冷,尽管很快便被隐藏起来,但唐衿还是看得一清二楚。
詹释月有些意外,但也没有什么大表情,他一向没有什么情绪起伏:“哦?为何?”
禄清丘:“香芸师妹虽然有过错,但她以前不是这副模样,也为云宗派立下不少功劳,还请尊者别再追究,饶她一命,弟子感激不尽!”
禄清丘弯腰磕头,诚意满满。
他还是不忍让香芸去死,虽然失望,也带着些许怨气,可香芸毕竟同他一起成长,曾经更是无话不谈的朋友,当看到她差点神魂聚散时,禄清丘还是心软了。
他想,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他想让香芸一个改过的机会。
想到礼乐在这里,禄清丘又抬起头来,看着他:“阿乐,我们曾是知己,是无话不谈呃好友,能否……再给她一个机会?”
“……”给个毛线啊!
[这男主脑子是不是有毛病?]礼乐内心已经炸毛,他好不容易排除掉女配,这家伙突然冒出来演什么朋友情深?
系统:[禄清丘是正派人士,极其重情义,上次香芸被责罚已经看得出来他不忍了,会出来替香芸求情也很正常,再找机会吧,反正现在,最大的绊脚石已经不是她,而是唐衿。]
[倒也是。]
礼乐扫了唐衿一眼,随后垂眉笑了笑:“当然,不管阿芸变成什么样子,她都是……我的朋友。”
说到最后一句话,他的神色有些黯然,笑容也是牵强的,让人看着他只不过是为了禄清丘才这么说的而已。
禄清丘神色浮现出愧疚,动了动唇瓣,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詹释月轻轻点头:“既然是你们当事人都这么说,那么,便给她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吧。清丘,你去同宗主说一声罢。”
“是。”禄清丘拱手,随即面色严肃,话锋一转:“尊者,方才,我们在附近遇到了魔物。”
禄清丘将救下唐衿的事情说了出来。
詹释月眉头微微一皱,侧头看向唐衿,等他回应。
唐衿:“确实,那魔物就在竹林里冒出来的。”他没有说出大魔头的事情。
以詹释月的性格,若是知道他来到了这里,恐怕,会掀起一场大风浪。
不管怎么说,手心手背都是肉,无法取舍。
没有人注意到,当大家在提到魔物时,礼乐的眼神闪烁了下,稍纵即逝。
詹释月沉吟片刻,问:“可有何其它异样?”
“并未察觉到其它异样。”禄清丘实话实说。
唐衿也摇了摇头:“没。”
沉默半晌,詹释月垂下眼帘,似在思索着,良久后,才道:“知道了,青丘,礼乐,你们先下去吧。”
“弟子告退。”两人各自行礼后,便转身下了山。
待人离开后,詹释月这才把目光放在唐衿身上。衣袂轻动,转脚朝他走过去。
脚步停在唐衿面前,迎着少年的目光,他微微俯下身,仔细地观察着少年身上的异样,确定他没有受到什么伤后,才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叹息:“让你受惊了,是吾失策,竟然让魔物出现在这里。”
詹释月的眼神很直接,虽然没有什么情绪,但唐衿却被看得有些不自在,指尖微微蜷缩,轻轻摇头,乖乖道:“没事的,尊者,我没受伤,不用担心。”
“嗯。”詹释月收回手:“这里出现魔物还是第一次,恐怕是出事情了,我得去看一看。”
语毕,他转身便要走,刚迈出脚步,长袖却被人从后面拉住。
他回首,瞳孔映入一张瘦小的脸,一双乌黑的眸子明亮动人,带着几分担忧:“……尊者,魔物出现时,您没有察觉到吗?”
以詹释月的能力,他不可能察觉不到,除非他处在了一个与外界隔绝的环境之中。
想到方才詹释月和礼乐一同在殿内,而殿内却紧闭着的画面,唐衿心里一阵不舒服,没由来的,就是不喜欢。
好像自己的东西,快要被人抢走了一样。
说来奇怪,明明詹释月刚回来时,唐衿可以感觉到他很疲惫,还伴随着一股奇怪的气息,可现在看起来,他好像恢复如初了?
……难道,和礼乐有关系?
大概是八九不离十了,唐衿心里想着,面上则是眼神巴巴地盯着詹释月,等回复。
看着少年一副依赖自己的模样,詹释月并没有感觉到烦闷,而是耐心道:“嗯,怪吾失职。”
他并未多做解释,更没有把在殿内所发生的事情说出来,这和唐衿没有任何关系。
看着唐衿可怜巴巴的眼神,詹释月以为他是在害怕,便把身上一块玉佩取下来,放在他手心里:“拿着,一但遇到危险,只需在心里呼唤吾的名讳便可。吾去去便来。”
话音落下,他又一次原地消失。
这一次,他离开得很久,等再次回来时,已经是一周之后了。
彼时,还是深夜。
月悬星幕之中,少年小小的肩膀靠着柱子睡觉,风吹过时,扬起他的发尾。
这一幕,让人心神宁静。
站在鹅卵石道路上,刚凭空出现的詹释月,便看到了这一幕,好像看到了一只乖巧的猫儿,在等着主人回归。
咽下涌上的血气,詹释月脚步一动,不紧不慢地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