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间里，是铺天盖地的谩骂，还有粉丝的哭诉求答案。

白莲花，伪善，小人还有更加令人难堪的字眼通通映入眼帘。

季曜僵在原地，脸色难看至极，通体冰凉，甚至连身体的疼痛都快被这股冷意盖过去。

人设……崩了？？

手脚冰凉，他一时有些慌，还好任务做得也不算少，反应迅速，关了弹幕后，脸上露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盯着岑临：“我……我不知道他为什么对我意见那么大，还说我三番两次的想要杀他……”

看着岑临的脚步停在眼前，季曜想是想到了什么，神色一顿，然后低下头去，小声说：“对不起……其实他这次好像并不想对我动手，但是因为他说了太多气我的话了，我以为他发了疯，得了臆想症，就配合着他说了一些话……”

“没想到，那些话惹到了他……”惨了，有种越描越黑的感觉，季曜表面上越来越委屈，实际上，心里慌得要死。

［怎么办？系统，可以把那些人的记忆都消除吗？也不知道他们听到了多少，该死的，不是让你隔绝了，为什么还会这样？！］

季曜急得开始怪起系统。

［你别急，肯定是哪里出现差错了，我去看看！你等我！］系统知道是自己的错误，也没敢再说什么，很快消声。

“你的意思是，唐衿又对你做出了什么事？”岑临盯着季曜，眼神深邃，看不出情绪。

季曜抬起头来，与他四目相对，心里隐约有些不安，他不想与岑临对视，忽然觉得这双紫眸透着诡谲，好似只要看一眼就会被诅咒一般。

可他移不开眼睛，就好像有种无形的力量操控着他。

“我……”季曜张了张口，瞳孔里闪过一丝诡异的流光，下一秒，他看到瞳孔里浮现出来，一副熟悉又陌生的画面。

画面里，一个留着锅盖头，像书呆子般的男生，被人囚在狭小的空间里，冰冷得凉水倒头浇下，一群同龄人站在旁边嘲笑着，辱骂着。

紧接着，封闭多年的记忆陡然涌上脑海里，犹如午夜梦回。

岑临看着季曜的脸色刹那变白，身体僵硬地站在原地，眼睛里浮现出恐惧，甚至隐约在发抖。

“怎么了？”他语气略带关心，可眼神，分明是冷静地看着季曜沉浸在痛苦之中。

幻眼，从来只会挖掘对方最痛苦害怕的记忆，能让季曜如此恐惧，看来，他的人生也不全是一帆风顺。

季曜好歹也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为了不被看着异样，他拼命地控制住情绪，却是徒劳的，苍白着脸对岑临笑了笑：“我……我没事。”

他连话都说不稳。

岑临点了点头：“那就好，回去吧。”他丝毫没有提及关于唐衿的事情。

季曜也无暇思考那么多，全身心都用在控制自己那突如其来的记忆上面，以至于，也没有注意到，岑临的眼神全程都是冷的，就像是在看一个死人吧。

也更没意识到，在他对岑临使用魅惑时，就已经惹怒了对方，后又几次想要伤害唐衿，岑临已经不可能容下他了。

……

唐衿在S区的时候，有好几次都感觉到有人在暗地里偷窥自己，是熟悉的感觉。

但每次都在他发现的第一时间忽然消失，就好像是错觉般，导致他以为是自己多想了。

可当他穿梭在大马路上，不小心撞到鬼潮，立马精神紧绷地正打算打一场时，鬼潮却直接无视了他。

然后，脑海里响起了熟悉的声音，淡漠如水，与主人的神情一模一样。

［往右边走，如果害怕，便闭上双眼，由我来引导你。］

顺着声音的指示，唐衿转身看向右边的通道，那里一片漆黑，偶尔有诡异的声音传来，像无尽深渊，里面深藏着各种妖魔鬼怪，等着倒霉的人掉进去，然后将其啃得骨头都不剩。

唐衿没有犹豫，既然白都这么说了，那他相信他。

没入黑暗时，铺天盖地的压抑与绝望席卷而来，像是一把巨锤猛地砸在唐衿的胸口上，一口气没能上来。

好强的怨气！

唐衿是闭着双眼，他不想看到血腥暴力或者是诡谲恐怖的画面，尤其是在感受到无尽的负能量后，更不可能睁开双眼。

不知道走了多久，他的腿已经酸麻得不像是自己的了，心里也逐渐焦虑。

早知道就路上随便找辆车开了。

［跳下来。］

在最后一声指示出现后，唐衿立马往前纵身一跃，也不担心自己会不会因此摔个全身残废。

他太想休息了。

再次睁开眼时，映入眼帘的，终于不是那种暗无天日的黑，而是阴沉沉的白天，熟悉的冰霜将整个地洞结成冰块，地面上光洁得都可以当作镜子照。

“醒了？”头顶上忽然传来淡淡的声音，没有情绪起伏。

唐衿闻声扬起脑袋，这才发现，自己窝在男人的怀里被他抱着，姿势有些暧昧亲昵。

他下意识想从他怀里出来，但没能成功，白虽然一副无欲无求的样子，可他的双手却牢固地控制着唐衿，让他无法从身边逃离。

唐衿的视线触及到了白脸上的痕迹，红黑色的纹路，诡谲至极，像是被人诅咒了般。

难道是因为过度操控能力的原因？唐衿心中猜测着。

察觉到怀中人挣扎的动作，虽然幅度不大，但依旧很清晰，又看到唐衿的目光，白神色微暗，薄唇微抿，竟然抿出了一丝委屈的意味。

只是这点，唐衿没发现。

他低下头，没有一丝温度的额头抵着唐衿的额头，声音闷闷地，像是一个唯恐被抛弃的小孩子：“你……讨厌我了是吗？是不是，想抛下我？”

没有生气，没有怪罪，只有不安和可怜兮兮。

如此俊美的男人，在配合出这样一番话，顿时让唐衿有些慌：“我没有嫌弃你啊。”

唐衿下意识想起身说话，毕竟上半身被人抱在怀里，挺不习惯的，可是白的双臂坚硬如石，不是那么好挣脱地。

“可是……”男人的声音低低的，像是在诉说负心汉的事迹：“你说过来找我，但你没有。”

“我现在不是来了吗？”

白没有吭声，唐衿也有点心虚。

找是找了没错，可目的……却不同。

白也知道这个，这也正是他不得已而为之的目的所在。

沉默了好半晌，在气氛快要凝固时，白才轻轻点头：“你，你来了，就永远……都不会走了吧？”

永远这次，可太遥远了，如果是不重要的人，唐衿可能就随口应了，可白……他不忍心欺骗。

因为，这是连他也不能保证的事情。

白有些失落：“你是嫌我现在变丑了吗？”他想到了唐衿方才看自己的眼神，这里有些恐慌。

“没有。”唐衿长出了口气：“白，你很好。”

一句简单的你很好，便让白扫除了心中一部分的失落，心情也逐渐愉悦：“那你，答应留下来一直陪着我了？”

唐衿思考了下，想着岑临那边还没有上百的好感度，又想着白这边，心情复杂。

思考了一番后，他才说：“嗯，我尽量答应你。”

话音刚落，他就被白抱得更紧了，似乎要把他融入骨血里，这样才能永不分开。

唐衿等白开心了一会儿后，才开口：“不过，有件事想要和你商量。”

白早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快速回应：“你放心，我不会在释放力量了，并且，我还把送出去的力量几乎全部收回，所以，不会有恐怖的事情再出现了。”

话说到这里，白声音一顿，旋即音量低了几分，小心道歉：“对不起，吓到你了。”

不等唐衿回答，他又说：“可是，除了那个办法，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你回到我身边……我，不知道。”

他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乖乖站在父母面前，垂着脑袋等着训斥，可虽然在道歉，他的眼神里，却没有丝毫后悔。

再来一次，他也会这么做。

唐衿想到了并肩作战之时死去的同伴，眉头一蹙，毫不留情地伸手拍了拍白低着自己额头的脑壳：“先松开我。”

白没动。

“我腿有些麻了，我要坐起来！”

白这才缓缓松开手臂，直起腰板，只是有着不情不愿。

唐衿一坐起来，立马盘腿正面对向白。

腿麻了是假的，说教是真的。

“白。”唐衿一脸严肃地盯着白：“你这次，让我很失望。”

白的脸色顿时有些僵硬，然后缓缓的，低下头，不敢多说一句话。

“你知不知道，那群人也是有生命的？他们有自己的朋友，有自己的爱人，努力地活下去，可是因为你的行为，他们之前所有的努力，都功亏一篑。”

唐衿说到这里，语气也有些严厉起来。

白抿了抿薄唇，没说话，淡漠的眉眼里生出了几分委屈的神色。

看得唐衿是又好气又好笑：“你不觉得自己做错了吗？”

白想了想，问：“这……可以说吗？”

唐衿：？？？？！

“……可以说！”唐衿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了。

白：“我有错，可他们……未必是无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