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衿的心陡然一紧，精神紧绷。

“那就是，你曾和人类生活过，并且学习了对方的语言。”

“我很奇怪，为什么有那么多糖水供你选择，你偏偏想要那一碗黑乎乎的，散发着怪味的糖水？”陆文斯盯着他，赤红的眼睛里，满是审视，探究，还有几分让人心惊的凉薄。

“为什么，你早不摔下楼，晚不摔下楼，偏偏在我多次拒绝你的请求之后，摔下楼？”

“我还有一件事非常不解，你又为什么在醒来的第一时间摸肚子？”

“那一夜的事情的都记得对不对，却从不提起。”

“唐衿，你其实，很讨厌我，是吧？”

陆文斯每说一句话，唐衿的脸色就白一分，直到听见他最后一句话后，才连忙摇了摇头，眼神有些无措：“我……没有，我没有讨厌你。”

陆文斯也没说信不信，只是眼神流露出几分失望，缓缓将被握住的手抽回。

【陆文斯好感度75……73……72……70……68……】

听到陆文斯不停下降的好感度，唐衿是真的慌了，连忙坐起身来，一把拽住他胸前的衣服，急得小珍珠直掉：“我没有讨厌你，真的，我最喜欢最喜欢最喜欢你了，从第一次听到你的声音时就喜欢上你了。”

“别的我都不喜欢，都可以不要，唯独你，我只要你。”唐衿是真的慌了。

刚才主神失望的表情像是一把把利刃割着他的心，他不想主神讨厌自己。

陆文斯没说什么，看着情绪激动的唐衿，只是让他先躺下去休息，语气冷淡：“先冷静下来，你身体还没有恢复。”

替唐衿盖好被子后，陆文斯没再说什么，离开了房间。

管家恰好端着食物上来，一看到陆文斯连忙加快脚步过去：“陆先……”

陆文斯理都没理他，直接从他身边走去，浑身散发着寒气。

陆文斯在生气。

管家在陆家待了很多年，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也不敢再说话。

他端着食物去唐衿房间里，打开门就看到床上的小人鱼睁着双眼盯着天花板，眼神悲伤，床上还有很多小珍珠。

连忙将食物放在一旁，管家心疼地凑过去：“唉，小衿，你怎么了？”

听到一向疼自己的管家的询问，唐衿忽然鼻子一酸，眼角又落下一颗小珍珠：“孩子没了……呜……”

管家一愣：“你知道你有孩子了？”难道是陆先生说的？

陆先生不是说，先不要和小人鱼讲吗？

唐衿没作声，伤心的模样惹得管家心疼急了，连忙上前安抚：“乖，不哭不哭，孩子还在呢，就是比较虚弱，以后走路要小心了啊，千万别再摔了。”

正伤心的唐衿愣住了，孩子……还在？

意料之外的，欣喜若狂的情绪袭上头顶，他忙坐起身来，想下床，被管家制止了：“小衿，你身体很虚弱，得躺着。”

“我要去找陆！”

“陆先生都两天没合眼了，应该是去休息了，你还是先休息吧……”

管家这么说了，唐衿才没有执着，乖乖躺回床上。

接下来两天，陆文斯都没有来找他，唐衿因为身体越发虚弱的问题也没下床。

等他身体好一点后，唐衿这才去找陆文斯，可当他敲开对方书房门时，一见是他来，陆文斯眼神微冷，转身回去。

唐衿像是个做错事的小孩子，低着头，十指紧攥着，摆动着鱼尾跟在他身后，然后矗立在他身边。

陆文斯回工作位上，低头认真工作，视他为空气。

“对不起。”

唐衿认认真真道歉，他不应该把主神当作傻子，处理两人之间关系的手段太低级了，所以才会惹得他生气。

说谎，就应该半真半假的说，光靠装蠢卖萌，是不行的。

陆文斯像是听不到他的话，又拿起一个文件翻阅，态度认真至极。

唐衿知道，陆文斯不仅要等个道歉，还在等个解释，于是低下头：“我会说人类语言，是因为以前在海里救了一个人，他教会我的。”

“那时候他遇难了，我把他带到一个小岛上身后，他很喜欢我，教了我很多东西，告诉我人类世界很漂亮，是和大海不一样的美。”

唐衿看到陆文斯看文件的眼神变了，知道他在认真听自己讲话，继续说：

“我本来答应带他离开的，可他是人类，没办法在海里游泳，后来……他生了病，死了，死之前，说想回人类世界。”

“所以你为了他的一句话，靠近了有人类的地方？”陆文斯忽然侧头看向他，神色冷漠，眼神寒意不减。

唐衿感觉他更生气了，就是不知道生气什么。

唐衿伸出手，轻轻拽了拽陆文斯的衣袖，后者毫不留情地抽手，他抿了下唇，继续说：“说喜欢你是认真的，我没有骗过你……只是他说人类有很多坏人，要小心，所以我才假装什么都不懂……”

“他倒是挺照顾你的。”陆文斯冷笑：“你也挺对他上心了的，为了对方一句话，致自己于危险。”

这是在关心他吗？唐衿眨了眨眼睛，换了个话题：“那一夜我知道，只是……只是……太害羞了。”

他低下头，脸颊红了个通透，小声说：“交配了之后，是要成伴侣的，我……我感觉你不喜欢我，所以……所以才不敢有什么表现。”

陆文斯仔细看着他的表情，没看出撒谎的痕迹：“那喝药呢？你既然喜欢我，为什么会想要喝那个？你早知道那东西有问题了吧？”

“因为，想要保护你。”唐衿抬起头来，眼神变得认真：“外面有坏人，如果怀孕了，我的能力就会消失，会变得很脆弱，到时候发生危险就无法保护你了。”

又是一个意料之外的消息，陆文斯怔住，静静盯着唐衿良久，微微眯起冷冽的眸子：“……前几次，外面的动静真是你做的？”

“嗯……”

“你知道他们是坏人？”

唐衿点头：“坏人和好人，我看一眼就知道了。”

陆文斯眼底的墨色一点点汇聚，唐衿有没有说谎先不说，但如果真是他所为，那几次的怪异就解释得通了。

陆文斯又想到人鱼口中的那个落难着，垂下眼帘，眼神不明地问：“你喜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