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生被迫微仰着脸,喉间刀割般得疼,痛苦又熟悉。
不知该如何回话,他只好假装没听见,只有气无力地喘他的气,走他的神儿,不反抗也不挣扎,破罐破摔,任凭摆布。
脑中却忍不住地思绪翻飞。
上一次,在那个万劫不复的负重神判中,他也是这般浑身受制,命悬一线,喉间也是这般咸腥一片,火烧火燎得痛。
那一日,有个女孩儿,不顾一切地冲上刑台,无视世人的闲话与眼光,不惧他一身要命的麻烦,坚定地来到他身边,将他拢到自己的肩膀上,温柔地说:“别怕……我陪你一起扛。”
今天,她也在身边,却不再是那个帮他渡劫的女孩儿。
秋生认命地闭上眼,无计可施。
没她相助,他又该如何熬过今天的这场劫?
腿上的力道猛地加大,秋生又是一阵不受控的痉挛。
“说不说?”声音冷若冰霜。
秋生费力地掀开眼皮,远远的,还是他晕倒前的那道残阳,似乎,并没过多长时间,可为什么,像是过了一个世纪?
他视线模糊地看向那个钳制着他的人,这个曾经冒死给他喂水、舍命陪他共度劫难的女孩儿,如今,却在对他严刑逼供,毫不留情!
内心泛起无尽的苦涩与无奈,秋生对着她惨然一笑,含糊不清地嘶哑道:“水……”
薛梓林面无表情地盯了他片刻,朝身后一扬手,辛然赶紧走上来,拧开水壶递给她。
意识恍惚间,秋生感到头皮一松,紧接着下巴被一只手钳住,嘴被粗暴地捏开,一个坚硬的壶嘴捅入口中,水如瀑布般倒灌进来,流了他一脸。
来不及吞咽,他被呛得又是一阵猛咳。
好大的反差啊!秋生忍不住想笑,满心悲凉。
那一日,只有一袋难得珍贵的水,他却无力张口,那个女孩儿不得不用嘴,一小口一小口地喂给他,耐心又细致,舍不得浪费一滴。
水流细弱,渗入缓慢,他饥渴难耐,却希望满满。
今日,水足够多,他可以自己张口喝,给他喂水的也还是同一个人,却是粗暴无情,捏得他下巴生疼。
灌水如柱,瞬间浇灭了他喉间的灼热,却如洪水没顶般让他绝望无比。
秋生一边咳一边地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还没等他咳够笑够,脖颈又被狠狠地钳制起来,冰冷的女声再次响起:“你知道诱饵计划?”
秋生心下一颤,不敢睁眼,狠命地稳住心神。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在脑海里一一扫过曾经在他手上受刑受审的嫌犯,逼着自己去分辨,在身体极限或生死一线之时,哪些反应是真,哪些反应是假。
薛梓林死死盯着眼前这个人,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丝微弱的表情。
眼见他听到“诱饵计划”这个关键词后,并未出现预期的慌乱或否认,连一丝异常的情绪波动都没有,只是沿着方才剧烈咳嗽后的身体反应,闭着眼喘气,却又并未完全逃避,而是微微皱起了眉头,似乎在认真地思索,片刻后睁眼,满目疑惑地看向她,一脸发丝内心的茫然与……询问?
薛梓林气结,咋地,这是要等她先来讲讲背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