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子里是一个完全陌生的男人，短发寸头，五官立体，眼窝深邃，鼻梁高挺，整张脸都好看得有棱有角。

一身崭新的迷彩套装，里面是黑色贴身的打底衣，严严实实地包裹着全身上下每一个部位，连袖口都有一个延长的剪裁挂在虎口，遮挡住了半个手掌。

半高的领子遮住了大半个脖子，却又似乎很是刻意地露出了一道狰狞的疤痕，若隐若现，反而更是抓人眼球。

李木望着镜子里这个陌生的男人，静默不语。

不止是她削了发，如今，他自己也削了发，他和她曾经的一切，都已烟消云散了，对么？

李木不禁苦笑，那曾经无数个偷偷结发的不眠之夜，如今想来，竟如春梦一般好笑。

所以，何必再执着？

他擒起乐天给他的工作证，依着基地的规矩，别在左胸。

半个巴掌大的塑封卡片上，贴着一张与镜中面孔如出一辙的证件照，下面还印着个陌生的名字：秋生。

“灵儿不在了，李木便也不在了……”他听到一个陌生的低哑声线，带着浑厚的气泡音，用不容置疑的坚定语气，对镜子里的陌生男人轻轻地说：“从现在起，你是秋生，只是秋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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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天敲开爱乐团的门，把秋生往身前一推：“我这儿有个新人，需要你们帮忙补补文化课，每天晚饭后，具体时间你们定。”

里面三个人面面相觑。

姜以亮皱眉问：“补哪方面？”

乐天：“全方面，语数外、政史地、理化生，有多少补多少。”

姜以亮嘴角抽了抽：“你这也……太全方面了吧？好歹说一下现有的程度吧？”

乐天：“零基础。”

“What？”姜以亮忍不住问秋生：“你几岁了？”

秋生想了想，含糊地回道：“快20了。”

姜以亮没好气地看向乐天：“这都是上大学的年龄了，你还跟我说零基础？”

乐天认真点头：“对！就是零基础。英语从26个字母开始，数学从1+1=2……哦不对，从阿拉伯数字认读开始，语文嘛……”

略一沉吟，他说了句公道话：“语文倒算是有点儿基础，尤其擅长繁体字和古文，简体字应该也没啥大问题，但需要补拼音、白话文、网络用语之类的，以及一些常识，别让他听不懂大家说话就行。”

“我说大哥啊……”姜以亮有些凌乱：“你这是打哪儿招的人啊？”

乐天信口胡诌：“旮沓屯。”

众人：“？”

乐天随口解释：“就是个与世隔绝的小山村，没有公共教育资源，只有个跟不上时代的小私塾。”

“原来如此……”梦雪举手提问：“需要补到啥程度？”

乐天：“能在我team里干活儿。”

“噗！”姜以亮一口水喷出来：“这得补到啥时候啊？”

想说“你就不能招个可以直接用的？”，瞅了眼秋生，硬生生把后半句话给咽了回去，改口道：“你这是要从小学一路补到研究生的节奏吗？”

说着还对他掰起了手指：“小学六年、初中三年、高中三年、大学四年、研究生三年……我嘞个去，十九年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