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怕你飞远去
怕你离我而去
更怕你永远停留在这里
……
看你飞远去
看你离我而去
原来你生来就属于天际
每一滴泪水都向你流淌去
倒流回最初的相遇
……
这是……大鱼海棠?
李木猛地睁开眼,怔怔地望向窗外,眼前是一片模糊的蓝色光影,分不清到底是天空还是海水。
这个故事,他听她讲了不止一次,陪她看逍遥阁的演出看了那么多次,这首歌,他也不是第一次听了。
只是,这一次,他才终于懂了,那个故事的凄美,究竟是凄在哪里,又美在哪里……
眼中的模糊愈来愈盛,肿胀感也越来越重,噗的一下,一个盈满水汽的巨大泡泡轰然炸裂,滚落一脸的咸腥。
眼前瞬间澄澈起来,是清朗的天,万里无云,是平静的海,微波荡漾,是遥遥天际处的白帆与飞鸟,是那道模糊又清晰的海天一线……
紧接着,很快,又一轮水汽聚集,一点一滴地凝结成雾,再次模糊了视线,模糊了那片清朗的天和那片宁静的海,然后,再次肿胀到极限,破裂,滚落,再凝结,再肿胀,再破裂,再滚落,周而复始……
那片美丽的海天一线,也随之周而复始地轮回着,一遍又一遍地模糊、澄澈,再模糊、再澄澈……
是了,他怎么忘了,她本就不属于他的世界,不属于他啊!
她并没有消失,她只是飞走了,飞回了她的来处,飞回了她的家,那个……她真正的家,真正的归属!
他与她本就属于两个不同的世界,她既要回去,他又何苦强留?
就算他想留,可他一介凡人,又怎能留得?
那个如仙子般遥不可及的她,那个……生来就属于天际的她!
耳边回荡着绵绵不绝的无词哼唱,阴柔又凄婉。
一如那个驿站的夜晚,他第一次听那女孩儿唱这首歌,第一次,看到她脸上现出那种浸润着哀伤的柔光。就那么映着清冷的月色,融化了他一身的疲惫和戾气,似乎也洗净了他满手的鲜血与脏污。
正如现在,他的心底再次化成了一片汪洋,随着那熟悉旋律的撩拨与吹拂,一浪接着一浪,不断地向前翻涌而去,冲破所有的防线,冲破最后一道屏障,从眼中汩汩而出,势不可挡。
他终于哭了……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那个被无辜卷到漩涡核心的直接受害者,那个从身到心都被重创到体无完肤的单薄少年,那个求死未遂后又失去了最后希望的卑微祥林嫂,沉默了那么多天,压抑了那么多天,终于,畅快淋漓地哭了出来。
姜以明不禁暗叹,说到底,他还只是个十几岁的孩子呐!
沈昊放下吉他,递了包纸巾过去,叹着气劝:“想哭就哭嘛!你说你硬憋着干嘛?又没人笑你啰!”
初阳接过纸巾,很敬业地给李木擦着满脸的鼻涕眼泪,轻声安抚:“哭吧,哭出来就好了,你早该哭了呢……”
李木这会儿就算知道了所有人都在看着他哭,也再无法压制那溢满胸腔的哭意,一时间涕泪横流,喉间哽咽,浑身能动的地方都在不受控地颤抖着,直哭得不能自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