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瞅着卫灵儿吓得小脸儿煞白，语无伦次，完全不懂该如何讨好上位者，更没听明白梁帝的潜台词，林海生急得心乱如麻，冷汗直冒。

为避免事态进一步恶化，他硬着头皮装糊涂，小心翼翼地往歪了带：“父皇的意思是，卫府逢此变故，势力受损，如今新任家主卫子渊又在陵山守灵，府中空虚，卫夫人可有为难之处？皇恩浩荡，定不会坐视不管。”

江枫一皱眉，意味深长地瞥了他一眼，没说话。连夏公公都不动声色地给了他个怪异的眼神暗示，林海生却只当没看见，故作镇定地垂眸颔首，心里那个愁，只盼卫灵儿能领会他的意思，别再口无遮拦，净给自己挖坑。

卫灵儿成功被带偏，总算没再揪着以往瞎解释，但也成功地把林海生的暗示给领会成了另一个意思，立马惊慌失措地闭着眼睛说瞎话：“臣、臣妇不是故意的，臣妇之前一直都是在府中安守孝道，披麻戴孝，从不敢懈怠。今日……”

说着，开始不要脸地甩锅：“今日是受了林府家主的召唤，来梅园办理交接事宜，又因梅园曾是国君和先王妃小憩休养的园子，怕惹了忌讳，这才换了常服出来。现下已交接完毕，臣妇这就回卫府给公公守孝去，夫君回府之前，臣妇绝不再出府乱跑，陛下放心哈！”

众人：“……”这丫头的思路是怎么跳过来的？

梁帝江枫刚起来的好心情顿时消磨了大半，暗自运了口气，含蓄地换了个问法：“卫夫人的贤雅书吧经营得好好的，为何要关门谢客呢？”

“没、没关呀……”卫灵儿有些懵，她不是让童志父子顺便照看着么？只是没了她坐台卖唱，生意冷清罢了，但并不是关门不干呀！

江枫眉眼一挑：“怎么？卫夫人不会以为，曾经光顾贤雅书吧的客人，只是纯粹为了看书喝茶吧？”

“呵呵呵……”卫灵儿讪讪地干笑两声，无言以对。

她当然知道去贤雅书吧的客人都是图啥，自从她不再卖唱陪聊，那几乎零收入的账簿，她又不是看不懂！

江枫直视着女孩儿心虚躲闪的眼睛，无比诚恳地问：“卫夫人是否有难言之隐？但说无妨，朕自会替你做主！”

卫灵儿：“……”她能有啥难言之隐？还不是因为你不好好听歌，总拉着她讨论敏感话题，搞得她身心疲惫，只好逃走了呗？

稳了稳心神，卫灵儿一本正经地扯淡：“主要是因为，臣妇不才，只会那么几首歌，客人们都听腻了，大家失了兴致，渐渐地没人来，臣妇独守空荡荡的书吧也是浪费时间，这才取消了点歌服务……”

“哦？”江枫忍不住嘴角抽了抽：“卫夫人此话可有凭据？你那些曲子，朕应该是听得最多的吧？朕还没说腻呢，谁敢说腻？哪个客人以此为难你了，说来听听，朕给你做主！”

卫灵儿：“……”尼玛有完没完！到底因为神马你自个心里没点儿逼数咩？

忽然有点儿来气，卫灵儿皮笑肉不笑地回话：“陛下言重了，臣妇背靠卫府，哪有人敢来挑衅？更谈不上为难了！只是往来都是客，尊重客人的意见，是我贤雅书吧应有的服务态度。”

江枫的脸色沉了下来，他搞不明白，这个曾经跟他无话不谈的女人，为何忽然间如此疏远？背靠卫府？难道他堂堂一国之君，都不够她依靠吗？

冷哼一声，江枫嗤笑道：“往来都是客……对么？那朕也算是贤雅书吧的客了？”

卫灵儿赶紧谄媚地笑：“那是自然！陛下您多次来书吧捧场，照拂生意，可是我们的头号贵客呢！”

江枫压下隐隐的怒气，故意顺着她的话说：“既然如此，那朕这个头号贵客的意见，你贤雅书吧是否也要尊重一下呢？”

卫灵儿继续没心没肺地谄媚：“必须哒必须哒！贵客发话，我贤雅书吧一定优先考虑，能力范围内，必定尽力满足哈！”

江枫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那就再给朕唱唱你最后谱的那首曲子吧，讲家国大事的那首！”

“啥？”卫灵儿没料到忽然让她现场唱歌，直接傻了眼。

江枫幽幽地提醒她：“就是卫夫人给朕即兴清唱的那首曲子，还不肯给朕歌词，难道，卫夫人忘了？”

哎哟我去！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喂！

卫灵儿咬着牙硬撑：“嗯……的确忘了……”

心下暗自后怕，还好被卫子渊及时截胡，没把歌词交上去，否则真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同时又在心底恶狠狠地骂，那个讨厌的家伙，看样子早就知道了水伯的真实身份，所以才会提醒暗示了她那么多有的没的，可是，为毛不直接跟她明说啊啊啊！

那边江枫却是不依不饶，干脆叫人搬来把藤椅，舒舒服服地在林中坐下，故作悠闲地说：“那就现在想，想起来为止！恰好朕今日无事，就一边赏花一边等着卫夫人恢复记忆便是。”

卫灵儿：“……”

林海生并不知道梁帝指的哪首歌，想着有卫子渊把关，这丫头也不至于乱唱，是真心以为卫灵儿的健忘症又犯了，好心提醒她：“卫夫人，要不要派人去贤雅书吧取来歌单？”

“不用！”没等卫灵儿接话，被江枫打断：“那是卫夫人为朕即兴清唱的曲子，并不在歌单之内，也无需古琴伴奏。”

为……国君清唱？

这个字眼儿着实把林海生吓了一跳，这丫头又口无遮拦地唱了什么？

卫灵儿臭起一张脸，心里暗骂，故意的！这家伙一定是故意的！明知那歌的内容大不敬，还非要逼着她唱，这是因为当时没反应过来，现在要跟她秋后算账了咩？

好在这个年代没有录音拍照没有监控录像，她又及时地毁了白纸黑字的歌词，总算是还能死无对证。艾玛！生产力落后也有落后的好处啊喂！

卫灵儿压下心中的后怕与窃喜，定了定神，厚着脸皮盈盈一拜：“那首曲子是臣妇一时有感而发，即兴而唱，迄今也没能谱出满意的完整曲子，所以没有记入歌单。不成器的半成品而已，也自是无法形成歌词。既然陛下如此喜欢，那臣妇就先清唱几句片段，请陛下多多指点，见笑了！”

清了清嗓子，卫灵儿规规矩矩地站好丁字步，两手相扣端于腹前，丹田提气，眼波流转，动情地引吭高歌：

我和我的祖国

一刻也不能分割

……

啦啦啦啦啦啦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