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她的小腿蠢蠢欲动,即将翘起之际,忽地面前一阵风吹过,脑门就抵上了一个坚实又温热的触感,一个低哑的嗓音压抑着响起:“这样……可以证明了么?”
“啊?”卫灵儿脑中恢复少许清明,猛地睁开眼睛,这才发现,她正被李木扣着脑袋顶在胸前,整个上半身都被紧紧地拥在臂膀中。
脸颊贴着有力的心跳,头顶隐隐传来喉结滚动的吞咽声,那股没有味道的气息,不知何时已染上了丝丝汗意,隔着发潮的衣物,烘得她头脑发热,面上发烫。
不自觉地咽着口水,卫灵儿惶恐地结巴着:“证、证明什么?”
默了片刻,那个低哑的声音再次响起,一字一顿:“证明……我不是你想的那样。”
“呃?”卫灵儿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想明白他在说什么,心下一颤,what?难道他不是弯的?自己搞错啦?
尼玛,没脸见人了!
“啊!哦,嗯,昂……”她闷闷地哼唧着,弱弱地把脸埋到他怀里,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好,心底深处却莫名地泛起一丝诡异的窃喜。
不知过了多久,卫灵儿感觉身子一松,被一对有力的手臂扶正站稳。
懵懵地抬起头,却见李木已退后好几步,对着她毕恭毕敬地单膝跪倒:“李木鲁莽,无意冒犯,还望小姐莫怪。”
“啊?”卫灵儿还没缓过神儿,只是机械地回应:“没、没怪……”
“谢小姐!”李木低垂着头,语气淡然,嗓音却依旧低哑又压抑:“天色已晚,小姐早些休息,李木告退!”
语毕,起身,头也不回地转身走了。整个过程都垂首敛目,连一个眼神都没能让卫灵儿捕捉到。
清朗的月光下,女孩儿如石雕般伫立在回廊下,对着那个早已消失在院门口的身影,久久未动。
微风拂过,蒸干了她鼻尖后背的细密汗珠,吹乱了她额前鬓角的柔软发丝,却未能抚合她微张的朱唇,以及,有些呆滞的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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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木无声地隐在医馆外一个阴暗的墙角,再次审视了一圈周边暗卫们的部署,稍稍放下心来,有些无力地倚在墙上,怔怔出神。
方才他真是气极了,一个没忍住,竟不管不顾地做出了那等大逾矩的事儿!现在想想还有些后怕。
幸好,当时没人看见。
也幸好,在最后一刻,他总算找回了理智。
眼前又浮现出那两瓣温软的丰润朱唇,他忍不住吞了口唾沫,心里却是一抖。差一点,真的就差那么一点,他就要如叶青云般做出那种禽兽行为了,还是对她!
想起女孩儿那惊慌失措的面孔,想起那具软得都忘了反抗的柔弱娇躯,想起她在他怀里那微微颤抖的可怜模样,以及那个闭目等死般的绝望神情,李木懊恼地捶了捶脑壳。
都怪他,一时冲动,竟没控制住自己!
她……没被吓坏吧?
虽说总算澄清了误会,让他心里舒坦不少,可从后院一逃出来,他就开始后怕。怕被人撞到,毁了她的清誉,更怕那女孩儿被自己吓到,以后不再理他。
他是真的,无心冒犯啊……
李木越想越心慌,左右睡不着,干脆换上夜行衣,跟着暗卫们一起出来守夜。现下风也吹了,冷水也泼过脸了,却依然觉得燥热不安,心烦意乱。
他真是鬼迷了心窍!
明知她心里从未有过自己,明知他无论如何都高攀不起,却仍旧沦陷在里面无法自拔。还一次又一次,不受控的冲动失态,他是想亲手毁了她么?
李木失神地仰头望天,心中忐忑,她会生气么?她会再也不理他吗?
一个声音立马从心底响起,带着一丝侥幸,她不是说不怪么?
可如果……另一个声音又弱弱地响起,她若真的生气了,以后真的不再理他,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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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着两个街区,盛宝阁内的一间精致卧房内,也有一个人正辗转反侧,彻夜无眠。
司徒欢每每想起打开门后看到的那张煞白小脸,心里就忍不住地轻颤。
他是没想过娶她,可她对自己的心意,又怎会看不出来?
他知道自己生得俊朗,还身价不菲,所以,早就习惯了在各色女子的暗送秋波与投怀送抱中圆滑应对,自是不会当真。
可这个女孩儿,如此明目张胆地表达心意,却又没有任何实际行动逼他结亲。表面上毫不避嫌,却又在男女之事上没有一点心机,甚至连进一步的暗示都没有,让他想防她强嫁都无从防起。
除了诚意,他确实,再没感受到其它一丝一毫的图谋与不适。
相反,跟她相处,还很舒服,是那种浑然天成、无需设防般的轻松与惬意。尤其是与她琴瑟相和时,她那些新颖又好听的曲调,那些凄美又深刻的唱词,总会给他耳目一新的感觉。
就算娶不了她,他也不想失去这么一个有灵气的知音啊!
从今晚那丫头的反应来看,她似乎,真有嫁给自己的意思,否则,不会那般的魂不守舍!
只是,她既然想嫁,卫府为何没有任何表示?
她明明身负“卫府千金”这么个高贵身份,皇家之外,想嫁给谁,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她明明背靠卫府这么个权势通天的强大后盾,为何不懂得利用这些来跟他司徒家谈条件?
她到底想不想嫁他?
司徒欢烦躁地翻身起床,坐到桌边倒了杯凉茶,一口接一口地啜着,脑中思绪翻飞。
她今晚说的“不得不单身”是什么意思?“凭三观单身”又是何意?难道她还不想嫁人?那为何,听到他们屋内的谈话后,反应又那般大?
又想起她那些惊世骇俗的言论,什么叫“不为传宗接代生孩子”?成亲生子,不就是为了传宗接代么?难不成,她真的打算一辈子不生育?
司徒欢忍不住倒吸口凉气,这姑娘,是认真的么?
算了算日子,今天应该是她每隔两天就来给自己换香囊料包的日子,莫非,她那会儿过来,就是为了给他送香囊?
司徒欢目光微动,手中的空茶杯咣当一声落在桌上,滚向桌边。
不会是……她只想用纯粹的感情俘获自己?
哗啦一声,他顾不上管那个跌碎在地上的茶杯,兀自失神。
这个看似聪慧灵动的女孩儿,在感情方面,怎会这般的单纯又执拗!
缓了好久,他找回涣散的瞳仁,不禁皱起眉头,开始认真思考起迎娶卫灵儿的可能。
手指轻扣桌面,司徒欢抬眼望向窗外的朗月,无奈苦笑。
看来,这是个不眠之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