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正是我的手笔!”于千瞅瞅放在桌上的一些物事,显然,知晓再行抵赖也没什么用处,很是光棍地应道。
“你!”徐老公爷得到确认,瞬间全身瑟瑟发抖,目光之中放射出骇人的光芒。
然而,于千居然没有任何惊慌之举,只是淡淡地望着徐老公爷。
“说,你是如何谋害徐小公爷的?”明义眼中闪过一丝阴狠,问道。
于千自得一笑,“你猜?”
明义一时间为之气急,但却毫无办法,他可猜不到小公爷究竟是何种死法!
“你用的乃是用此钢钉之上的毒,涂于小公爷伤口处,令小公爷感染病发而死!”旁边明中信信口道。
“你?”于千身形一僵,抬头望向明中信,见到居然是一个小厮道出了他的秘密,心下大惊。
“如何?我说的可对?”明中信笑道。
此时的徐老公爷也是一阵疑惑,明中信如何得知?不由得将目光投向了明中信与于千。
旁边的王公子、吴起、吴御医也甚是奇怪,明师爷究竟是如何知晓这于千的手段的?他可是一直与咱们在一起,并未单独离开过,也没见有什么人与他通风报信啊!
“既然已经知晓,又何必再问我,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于千一脸傲然,扭过头颅不再说话。
“不错,你的下毒招式,我已经一清二楚,本不需要再询问于你,这般问法也只是想要确认你是否就是杀害小公爷的凶手而已。其实,我真正想问的是,你放着太医这大好的前程不要,为何要献身于那弥勒会呢?”明中信正色道。
一听此言,于千就是一愣,转头看着明中信,眼中闪过一丝痛楚。
“还有一事,我想问你!”明中信自是将他的表情看在眼中,心下奇怪,但没法下口,依照自己的推测道,“我本来怀疑,小公爷与弥勒会有所勾结,但现在看你这般情形,才知晓,小公爷原来只是恰逢其会,被那朱员外与王尊者蒙骗而已。”
“是吗?”于千一听,冷哼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嘲笑。
明中信看也不看他,继续自己的推测,“为何我如此推测呢?皆因,如果小公爷与你如果同样都是弥勒会中人的话,只怕他的地位应该会在你之上,你也绝不会对他下此毒手,否则,你就是以下犯上,相信弥勒会的会规定会对你做出惩罚,你绝不会如此不智的!”
哼!于千不屑地再次冷哼。
明中信却没理会于他,“这样的话,就是我猜测错了,冤枉了小公爷,真是罪过啊!”
明中信摇摇头,一脸的痛思已过,眼中闪过一丝坚定,“故此,我准备向钦差王大人禀明,为小公爷请功,毕竟,他也算是在与弥勒会斗争的过程中因公殉职的!还在与弥勒会贼人的争斗中项勇负伤,小公爷如此忠勇耿直,为国为民,相信,只要王钦差上奏朝廷,朝廷必会对他予以嘉奖的!或者还会追封也说不定啊!”
“放屁!放屁!放你娘的狗臭屁!徐奎壁岂是这般样人,你也不打听打听,那徐奎壁做了多少伤天害理之事,天不收他我收,天不罚他我罚!”于千满眼通红,歇斯底里地叫道。
啊!一瞬间,大家呆了,这于千居然如此大的反应,难道,另有隐情?
就连徐老公爷也是一呆,一直以来,在他耳中,徐奎壁就是一个乖巧懂事听话的好孩子,如今居然有人这般说他,真心是呆住了,难以置信地望着于千。
口中嘟囔着,“不会,壁儿绝不会是如此样人,定是这家伙患了失心疯,污蔑于他!定是这样,定是这样!”
大家心思各异,却不知,明中信在那儿偷偷暗笑,本以为,随着小公爷的身死,有些事情已经无法再行追究,而死者已矣,自己也不好再追着不放,未曾想,一番激将,居然将这于千逼得开了口,想必,这于千对小公爷的事有所了解,真心是无心插柳柳成荫啊!
“小子,你不要血口喷人啊!”明义怒了,一脚踹在于千的身上,将其踹得在地上翻滚几圈。
待于千的身躯停止之后,翻身坐起,只见他披头散发,嘴角流出一丝鲜血,但他的目光之中杀气腾腾地望着明义,冷笑道,“你们这些狗,怕徐老公爷,就如此维护于那小畜牲,真心可怜啊!”
“你不要信口开河,南京城上上下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徐老公爷一生耿直,家教极严,如果小公爷有如此辱没门风之事,老公爷早已对他实行家法,岂会任由他败坏中山王之后的名声?”明义怒声道。
“哼,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虽然徐老公爷耿直忠义,英武过人,节操更是令世人钦佩,但是,他却不会教诲子弟,令那徐奎壁明面上谦谦君子,温文尔雅,背地里阳奉阴违,做尽坏事,否则,他岂会入得弥勒会,做得弥勒会的尊者?”
这句话,如同炸雷般响在了徐老公爷的耳边,一时间,他都傻了,壁儿是弥勒会的尊者?这是真的吗?
王公子与吴起对视一眼,相视点头,这个信息他们之前也有所怀疑,但一直得不到证实,如今终于从弥勒会的贼人口中得知,此前徐奎壁的一些诡异行径也得到了证实,原来他还真的放了弥勒会!
而那明义更是如雷贯耳,傻在当场,他也未曾想到,堂堂国公府的小公爷,居然会入得那邪教弥勒会,这是从何说起啊!
“不可能,不可能!你这贼人,血口喷人!”明义就是一阵大叫,恶狠狠望向于千,急步向前,就待再揍那于千。
“且慢!”明中信上前一步,挡在了于千身前,冲明义一抱拳道,“还请高抬贵手!”
明义冷哼一声,停下了脚步,但眼睛却是恶狠狠望着于千。
“你说小公爷乃是弥勒会的尊者,有何证据?”明中信转身望着于千道,“如果你还是这般信口开河,故乱攀咬,只怕会死无葬身之地!”
吴起在旁眼神一变,就要上前与明中信分说。
但却被手急眼快的王公子一把抓住,吴起回身看向王公子,目光焦急地示意,这是一个好机会啊,坐实了小公爷弥勒会尊者的身份,那咱们也就脱身了,明师爷怎会还为他开脱?真真是急煞我了。
王公子冲他摇摇头,示意先静观其变。
吴起狠狠一跺脚,转头看向明中信,看他如何为小公爷“开脱”!
而徐老公爷也是眼中闪过一丝喜色,不错,自己也是关心则乱,就没想到,这于千乃是故乱攀咬,我儿岂是那般样人!
不由得,他将欣赏的目光投向明中信,还是明师爷清醒啊,一眼就看出这于千乃是身死前的最后疯狂,乱咬一通!
“证据?”于千轻笑一声,“行了,不用为那徐奎壁开脱了,于某自知必死,但也不是那胡乱攀咬之人!想知道徐奎壁是否是弥勒会的人?很简单,去搜一下他的住宿之所即可,必有暗格,内里必有能够证明他的身份的令牌与文书,甚至,
能够找到他一些作奸犯科的资料!”
明中信一听,沉吟不语,而是将目光投向了一旁的徐老公爷,毕竟,人家才是主事之人,接下来的事,就由得他来吧!
“对了!”于千突然再度开口道,“你们有那高人能够找到我暗格中的这些证据,还发现我的身份,相信由他出马,必会找到徐奎壁的暗格的!”
吴起与明义的眼光不自觉望向明中信。
而徐老公爷也不自觉将目光投向他们三人,毕竟,刚才是他们三人前去于千住处找到的这些物事,只是不知,究竟是谁出手找到的?
见吴起与明义二人将目光投向明中信,徐老公爷心中了然,必是这明师爷啊!
旁边的王公子现在却是目光炯炯地望着徐老公爷,就看他如何选择了?
“那于千,我来问你,你所言真的属实?”徐老公爷开口了。
“你是?”于千望着眼前这位儒衫中年人,就是一阵疑惑,看此时的情势,此地做主的居然是这位?这位究竟是谁呢?
徐老公爷看着于千,皱眉细思,显然,他是在考虑是否告知于千自己的身份!
一时间,现场寂静异常。
大家都在等着徐老公爷的决定。
“我,乃是徐俌!”徐老公爷终于开口了。
徐俌?于千有些愣了,这个名字好熟悉啊!是谁呢?
突然,于千眼光一亮,望向徐老公爷。
“不错,我就是那徐奎壁的父亲!”徐老公爷承认道。
“徐老公爷!”于千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但随即黯淡下去,垂头不语。
“你先说说,为何你对徐奎壁这般痛恨,按你所说,你们同属弥勒会,应该目标一致才对,听你口气以及做法,你恨不得徐奎壁被千刀万剐,这其中有什么隐情吗?”徐老公爷紧盯着于千,问道。
对啊!大家心思一下透亮起来,这一点是他们无论如何想不通的啊!为何他们要自相残杀呢?这于千为何要将徐奎壁杀害呢?这令大家极是好奇!
“你不是说,小公爷骗了老公爷吗?你就将一些隐情说出来,也好让老公爷了解一下小公爷真正的为人,并引以为诫,也逄是功德无量了!”王守仁开口道。
然而,于千依旧是沉吟不语。
“哼,老公爷当面,你是不是无法说出那不能令人信服的陷害之语了?”明义在旁冷笑道。
于千肩膀抖动一下,却又重归平静。
明中信眉头一皱,望了一眼徐老公爷。
此时的徐老公爷眼中闪过一丝痛楚,他见到于千的表现就知晓,只怕这于千所说的话还真的可信,徐奎壁还真有瞒着他的事,就是不知到何种程度了?
“行了,你不是对徐奎壁恨之入骨吗?如果你当着徐老公爷的面将他的罪行公之于众,不是会令徐老公爷对徐奎壁无限失望吗?揭露徐奎壁的真面目,就会令徐老公爷对他失望痛恨,令那徐奎壁在阴间也得不到安宁,这不也是你报仇的一种方式吗?”明中信冷冷道。
这句话一出,明义愤然将目光投向他,如果眼神能够杀人,只怕明中信已经千疮百孔了!
而于千猛然抬起了头颅,目光电闪,望向明中信。
“男子汉大丈夫,快意恩仇,要报就要报得彻底,婆婆妈妈,真不像男人!”
“好,我说!”于千大声道。
一时间,明义为之愕然,这小子说了?
吴起却是兴奋异常,他早就看那徐奎壁不爽了,此时要听他的罪恶历史,自是心情激动。
王公子也是满眼的不可名状,只是将目光投向了明中信,充满了欣赏。
徐老公爷静静地望着于千,神情不变,静静等着于千叙说。
于千未语实情,眼中闪过丝丝痛楚,陷入了回忆。
久久未语。
明义就待催促,徐老公爷却是摆摆手,令他稍安勿躁。
至于吴御医,此前毫无存在感,此时眼中却是闪过一丝明悟,同时一丝同情之色投向了于千。
“那是五年前!”终于,于千回复心神,缓缓将自己的悲惨往事一一道来。
“我,还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少年,在家父的有心培养下,我的医术小有成就,志得意满地立志要当一名太医,充满了无限的瑕想。然而,就在我即将为实现梦想走出第一步之时,一场灾祸却是无声无息间向我们家袭来。”
众人眼神一变,只怕这灾祸与徐奎壁有关了。
“那一日,我与朋友相聚,在酒楼饮酒作乐之后,醉意沉沉地回转家中,未曾想,回到家中,却见到父亲倒卧于书房之中,头破血流,口中吐血,府中下人们作鸟兽散。”
“大惊之下,为父亲诊脉,却感觉父亲急怒攻心,加上被人责打,外伤内伤遍体鳞伤。想找药为父亲诊治,却未曾想,一应药材尽皆被打翻在地,家中早已被洗劫一空,无奈,背起父亲前去太医院诊治,在一应太医们的诊治之下,终于,父亲回复了心神,醒转过来。”
“待父亲身体好些,我向他打听事情原委,但却被父亲履履告诫不得查探此事!再三追问,但父亲却是三缄其口,根本不吐口。我也不敢再行追问,想待父亲好些之时,再行探问。未曾想,是夜,父亲内伤发作,吐血连连,太医院的叔伯们再三诊救,却是回天乏术。”说到此,于千泣不成声,哽咽无语。
众人心下惨然,尤其是吴御医,更是偷眼看了一眼徐老公爷,眼神中充满了莫名的恨意。
徐老公爷却是若有所思,眼中闪过一丝了然,随即眼中闪过一丝愤怒,更多的是一丝丝莫名的痛心。
于千强自忍住了伤心,深吸一口气,看一眼徐老公爷,继续道,“在父亲弥留之际,终于,他吐口了,原来,我于家祖上传下来一件稀世的珍珠,一直以来,默默传家,却因父亲设宴款待友人之时,一时兴致兴起,居然将这件珍珠示之于人,过后父亲异常后悔,更是将其藏起来,不敢再示之于人。却不知为何,被那徐奎壁知晓,而正好,那年正是老公爷的五十大寿,他为了向老公爷祝寿,看上了我家的珍珠,前来想要购买作寿礼。父亲向他解释此乃是家传之宝,根本不想买卖。在一番威逼利诱之下,我父亲仍是不允,徐奎壁变脸了,说今日就是不卖也得卖,而且,还令手下搜查我家,父亲情急之下与之理论,却遭到了一番毒打。”
徐老公爷目光闪烁,心下一片凉意,自此,他知晓,于千所说为真,皆因那一年,他正是得到了儿子的寿礼,一件稀世的珍珠,当时他还再三追问,儿子说是向海外来的商人买的,却未曾想,这其中却是充满了如此的血泪。真是孽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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