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丞相一进未中宫,沙奕倒是很善解人意地先带了李丞相朝着净房而去,又净了身,这才带着李丞相朝着未中宫的寝殿而去。
“君上,李丞相来了。”只见未中宫寝殿之内,一袭灰色的纱幔从屋顶一直垂下来,影影绰绰之中,李丞相只晃眼看到一个半倚在床榻上的身影,看的也不十分真切,刚要怀疑,只听到幔帐后传来的声音,一下子打消了李丞相的顾虑。
“李丞相,可有急事?”岑合卿声音雍慢,带着上位者惯有的傲慢,让底下的臣子即使没有什么差错,也觉得自个哪里出了差错,顿时好好地将近几日的所行所为好好地自省一遍,这才敢开口回答。
“回大皇子,这连日的暴雨,大荆都城水位告急,四座水闸已经开了两座,而此时,气象团的使臣们又不在大荆,是否要下一道旨意,让使臣们速速回宫?”李丞相开口说道,目光微微下垂,盯着幔帐之内放在床榻床榻前的那双鞋子上。
隐隐透着幔帐,李丞相还是看得清楚,这双鞋双枝盘绕,绣纹密顺,是大皇子的鞋,不然,谁敢将这样的鞋摆在床下。
“气象团使臣?”坐在床上的倒是真的岑合卿,目光一挑,突然想起气象团使臣这个茬来,他倒是忘了,这个气象团使臣倒是旧相识。
岑合卿微微一笑,倒是抬手挥了挥,立刻有侍从上前来,将幔帘掀开一角来,李丞相这下心里的担心都一扫而空,于是躬身上前两步,垂首站立在床榻前面两步左右的距离,不敢再上前。
“是,大皇子有所不知,这气象团使臣虽是大荆国的一个,一个部门,可是却并不属于大荆国,他,他其实和神庙差不多。”李丞相说着,对于大荆国气象团,这个神秘的机构,有着自己独立的运行机构,收纳人才不需要经过任何人同意,只需要团长的首肯。
岑合卿眉色微挑,有些不解地看向面前的李丞相。
“丞相的意思是,就算本王,也管不了这气象团?”
李丞相一愣,事实如此,可是她哪能这样说呀,而且,大皇子虽然心性着急了些,可是有气性,天赋也高,也听得进忠言逆耳,现在也堪称是个继承人的良范。
所以,李丞相肚子里一转弯,已经想通了关键所在,这是大皇子在高瞻远瞩啊,对,这整个大荆已经有了一个不受控制的神庙,甚至神庙的决定有时候连大荆皇室都不能左右,说不承认二皇子,这么多年来,二皇子就没能登上继承人的位置。
如今,这大荆国气象团有着和神庙一样的地位,虽说这是先女王留下的机构,可的的确确是一个隐患啊。
李丞相想通了关键所在,立刻佩服眼前的大皇子来,虽说吧,这大皇子有些时候怪是怪了些,比如未中宫一个女婢都没有,自从这大皇子住进这未中宫,就遣散了所有的女婢,而有就是,他这底下的一群人都称之为君上。
李丞相摇着头,对于大皇子那什么不堪入耳的传言他是打心底一个字都不相信的,这么一个高瞻远瞩的大皇子,简直是叱王族福泽深厚,感动了上天才得来的。
那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身份怎么可能锻造出这样一位高瞻远瞩、深谋远虑的大皇子来?!
“也不是管不了,毕竟,这大荆国气象团虽说是先女王留下的,不受任何王族管辖,可是相比于神庙,那些使臣不过是一帮文臣,只会看风识云的文臣。”李丞相立刻接着说道。
岑合卿自然明白了对方的意思,怪不得,当初大荆国气象团能够被一个小小的贵族牵着鼻子走,看来,这个气象团,也要好好的整顿一番
才行。
“那就劳烦李丞相代拟一道奏折,召回大荆国气象团吧。”岑合卿挥了挥手,气象团的事情以后再慢慢算账,他召见李丞相,却是为了另一件重要的事。
“是——”李丞相心领神会,终于明白大皇子召见他就是为了点拨他,这事他要好好办。
“李丞相,还有一件事……”岑合卿接着说道,李丞相顿时精神一抖擞,站直了身子,继续听到。
“听说李丞相原是十三王族之人,最擅长打卦算卦?”李丞相一愣,神情有些尴尬,这并不是一件光彩的是,而此刻二皇子却特地提醒了起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先前还一脸受教,而跃跃欲试的李丞相一下子慌了,只差没一下子跪在岑合卿面前,到底又是哪个奸臣乱嚼舌根,这明摆着是来破坏他与大皇子纯洁的友情的。
岑合卿的神情却没有半天看不起的模样,而是性子更加有耐心地看向李丞相。
“沙奕,赐座——”沙奕立刻搬来了一张圈凳。
“是,老臣李氏之族原是上不得……”李丞相的话还未说完,已经被岑合卿挥手止住了。
“李丞相多虑了,本王只是听说丞相善于打卦算卦,特地想请丞相帮忙卜上一卦。”
李丞相一愣,那张甚是好看的脸,在这个躺侧在床榻上的岑合卿面前都有点自惭形秽,这世间上总有一种男子,俊美的让你怀疑人生。
“大皇子谬赞了,只是,只是一些祖传的……”李丞相有些不好意思地说着,自从他进入大荆后,这本从小就学的本事,就没再拿起过,如今,却被大皇子没头没脑的提了起来,而且看样子,并不像是要拿他什么把柄一般。
李丞相一愣,刚才大皇子说什么,瞎乱想什么。
“不知,不知大皇子想要卜和卦?”李丞相下一刻赶紧问道。
“寻人?”岑合卿简截了当得回答道。
“卜卦?”岑景玉一笑,此刻竟然被拦在了外面,又一眼看着跪在宫门外的甚木甚之二人,气不打一出来,只恨不得一脚踹开这宫门,找岑合卿说理去。
李丞相不敢多问,却熟练地从衣袖之中拿出一个锦囊,从锦囊之中掏出四块石片,每个石片长短不一,上面篆刻着花纹与字,李丞相讲这四片石块装进了一个石桶之内,紧接着轻轻摇晃十余下,将那石桶朝着面前的木质矮桌上撞去。
“哗啦啦——”石块散落一桌子,石桶裂开成石瓣,却露出手掌大小的石桶内撰写的密密麻麻的小子。
李丞相看着两长两短的石片,看了一眼岑合卿。
“大皇子寻得可是这世间至亲至爱之人?”李丞相问着,岑合卿一愣,未开口,神情却已经是默认了。
“什么时候能寻到?”岑合卿不回答,反而接着问道,神情甚是急迫,这急迫倒是让李丞相抖了抖,这明明白白的卦象也变得不敢轻易说出来。
“两,两个月。”李丞相被这一吓,下意识地说出了卦中之象,岑合卿顿时神情愣愣地看着面前的丞相李忠,直到将面前的李忠看的心里发毛,直接要跪下来磕头。
岑合卿却一合手中的扇子,轻轻敲在了李忠的肩膀之上。
“我就说,本王一见你,就觉得你能够堪当重任,本王此刻觉得绝没有看错人……”岑景玉走进这未中宫中,只听到幔帐之后传来的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