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是因为顾战骁来的缘故，陆子川也跟着放松了不少。
他给佟婳诊脉，脸上也更多了些许笑意。
很快他就收回了手。
“身子还行，胎象也还算稳固，看着比之前好了不少。只不过，那药还是得再喝两顿，之后还是尽量多休息。反正现在身边有能用的人了，你也别太辛苦。”
“那倒是。”
佟婳眼神温柔，也没有反驳。
的确，有顾战骁在身边，她连睡觉都比寻常时候要踏实，这种感觉很安稳。
还真是被宠的。
以前她单打独斗大杀四方的时候，可没这么脆弱。
很多话，佟婳都没有说出口，不过，看她那目光柔和若有所思的模样，陆子川也能想到她在想什么。
微微勾唇，陆子川与她低语。
“既然人来了，就放心的使唤他，别觉得自己柔弱了，不能干了。如果什么都你做了，什么都不需要他插手，那还要他做什么？他很厉害的，多依靠他点，这挺好的。尤其是你现在情况特殊，更需要他多努力，多分担。”
“我知道。”
“那就行，有他来，我也放心些。”
陆子川说完，很快就离开了，他回去煎熬，把安胎药给佟婳送了过来。
佟婳喝了药，就带着顾战骁、云蝉，还有几个兵去了他们之前发现的小院附近。佟婳让人找了个茶楼，她带着人在楼上歇着，云蝉则守着顾战骁，在楼下摆摊。
易容后的顾战骁，跟柱子装扮的算命瞎子很像。
他一出现，就引起了展老爷子的人警觉。
之前在渝州城门外，配合着柱子的人，即刻派了人去传递消息。
……
渝州城，芳菲阁。
眠花宿柳的地方，白日大门关着，很少有人往来。
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孩子，从芳菲阁的后门进去，在小厮的带领下直奔后院厢房。
厢房的窗子上，挂着很厚的黑色帘子，外面的光透不进来，黑漆漆的一片。房门被关上，更是什么都看不到。
小孩试探的往前走，心慌的厉害。
“老……老爷子，有消息……”
小孩开口，声音略微有些抖。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轮椅轱辘转动的声音，不过须臾，展老爷子就到了他跟前。
黑暗中，小孩只能看到展老爷子模糊的影子，枯瘦的脸颊，凸起的眼睛，还有展老爷子身上一股怪异的味道，把小孩吓得不行。
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小孩双腿发软，直接瘫在了地上。
“老……老爷子……”
“有消息？”
詹老爷子开口，声音低沉阴哑，还带着些许粗糙感。
小孩闻声，紧张的咽了咽口水，“是，胡二哥让我来告诉老爷子，他说算命瞎子又摆摊算命了，有人在暗处盯着。”
“是吗？呵！”
展老爷子在询问，却似乎并没有想的到什么答案，他在冷笑，那声音瘆人的厉害。
小孩子摸不清情况，不敢言语。
展老爷子转着轮椅，与小孩子拉开距离。
“没其他的了？”
“暂时没有，胡二哥就说了这些，没有说其他的。”
展老爷子没再回应什么。
他心里很清楚，佟婳并不是个省油的灯，不然，当初佟婳也不可能带着孩子，逃离他的追捕，消失那么多年。佟婳有勇有谋，是个厉害的，他派去的算命瞎子，就算沾了褚易那张脸的光，但也不会轻易博得佟婳的信任。
佟婳会怀疑，会试探，这是正常的。
把算命瞎子放出来，看着他继续给人算命，一遍遍的确认算命瞎子的身份……
这是佟婳会干的事。
没什么可意外的。
手指敲着轮椅的扶手，展老爷子思忖着，许久才开口，“回去告诉胡二，不要轻举妄动，安排两个人配合算命瞎子算命就成，其余的暂时不用管。”
要钓鱼，自然得有足够的耐心等鱼上钩。
他还能再等等。
不知道展老爷子的心思，不过，小孩也没心思去多探究，他害怕展老爷子的模样，现在只想赶紧离开。
听着展老爷子的话，小孩挣扎着爬起来，擦了把额上的冷汗。
“是，我会把老爷子的话带给胡二哥的。”
“去吧。”
“是。”
低低的应了一声，之后小孩急忙转身出去。
在门口的时候，小孩回身来给展老爷子关门，借着门口的光亮，他瞧见了展老爷子的侧脸。在暗处看的时候，他依稀能觉察到展老爷子脸颊枯瘦，模样骇人，而现在借着光亮细看，那种骇人的感觉更为清晰。
像人，更像鬼。
小孩心里就只有这么一个感觉，他紧张的咽了咽口水，猛地将房门关上。
之后，他快步离开芳菲阁。
一直到出来，回头望的时候，他还会觉得脊背发凉。
“真吓人。”
低低的嘀咕了一声，小孩很快就回去找胡二了。
彼时，胡二正在小酒馆里。
这位置，距离顾战骁摆摊的地方不远，距离佟婳所在的茶楼也不算太远。他坐在小酒馆二楼临街的包厢里，正好可以将外面的情况尽收眼底。
胡二身边的随从，最先发现小孩的踪迹。
“胡二哥，小豆子回来了。”
“嗯。”
胡二也看到了小豆子，他手指摩挲着茶盏，随即给随从使了个眼色。
“出去守着，别让人靠近。”
“是。”
随从退下去，不一会儿，小豆子就进来了。
一路小跑回来，小豆子气息有些不稳，他站在胡二的跟前，输了一口气，这才小声嘀咕，“胡二哥，消息已经送到了。”
胡二瞧着小豆子，抬手替他抹了一把额上的汗。
“怎么这么多汗？”
“跑……跑的，”不敢胡说展老爷子的事，小豆子低声道，“胡二哥，那位老爷子说让你不要轻举妄动，就安排两个人配合算命瞎子算命就行，其他的暂时不用管。”
“不用管？”
“是，那老爷子就是这么说的。”
胡二点点头，他倒了杯茶给小豆子，“喝一口歇歇。”
“谢谢胡二哥。”
小豆子接了茶盏，仰头一口喝了个干净，喉咙被水浸润了，那种火辣辣的感觉才消失。他微微舒了一口气，这才又抬手用袖子抹了把额上的汗。
离开了芳菲阁，一直到这会儿，他才有种安心的感觉。
他再也不想去芳菲阁了。
不过，胡二并没有注意到小豆子的表情，他正定定的看着楼下的算命摊子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