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战青迟疑不定。
那模样，顾战骁看着心烦，他给一朝使了个眼色，“拉着他去一边想去，那张脸，老子看着倒胃口。”
顾战青咬牙切齿，“顾战骁，你别太过分。”
“老子给你送银子，还过分？”
“你……”
“贪心的下场，是一无所有，你要是想铤而走险，玩点邪的，那就试试。一朝，让他滚……”
一朝闻声，一把扯住顾战青的胳膊。
顾战青哪是一朝的对手？
再犹豫不决，只能被扔出去，顾战青想通了这一点，他快速开口。
“放开，我签。”
一朝闻声松了手劲儿，他转身去了掌柜的那，要了笔墨，顺带着要了印泥，方便顾战青按手印。
顾战青开了口，也没有再多犹豫。
父子亲情，又岂是一张纸说断就能断的？顾野又是个耳根子软的，以后再好好哄哄就是了。
顾战青小算盘打的叮当响，他很快就签了名字，按了手印。
之后，他就拿着房契离开了。
人走了，顾战骁才拿着契书，瞟了一眼。
“顾侯爷，你说这是不是意味着，在顾战青眼里，你这个当爹的，连六处房院都不如？你这个爹，当的挺失败啊。”
顾野没说话。
顾战骁也没再刺激顾野，他甩手把契书给了一朝。
“拿去靖安侯府，给门房的小厮都瞅瞅，以后该怎么做，让他们掂量着来。”
“是。”
“还有，传我的命令，靖安侯府外所有的影卫全都打起精神来，顾战青若是不识趣，再生什么心思，直接打断腿。一条不够就两条，两条不够就算上胳膊，直到什么时候，把他的贪心，给老子打没了，什么时候算完。”
“是。”
一朝应声，拿着契书去办事。
顾战骁也没跟顾野多绕圈子，他看向顾野低声开口。
“顾战青这一遭，是被苏清雅坑了，可照我的脾气，不落井下石，已经算他捡了大便宜了，还把他的院子还给他，那是痴人说梦。眼下，我之所以肯给，之所以愿意退这一步，是因为你儿媳心细。”
“婳婳？”
“你儿媳说，顾战青出了这档子事，一定会找你。你是当爹的，夹在中间必定为难，一旦闹到了娘面前，娘肯定又心里不痛快，只是娘那个人嘴硬心软，一旦遇事，多半要委屈自己。你儿媳不愿让你为难，更不愿意让娘受委屈，才走了这么一步。”
顾野有些难以置信，他心里也有些感动。
毕竟，之前他对佟婳，真的算不上多好，连带着对辰辰、轩轩，也有过不少的嫌弃和埋怨。
佟婳能为他着想，这不容易。
顾野抿着唇没有说话。
顾战骁看顾野还算有心，他才淡淡的继续。
“爹，这没外人，咱们不妨把话摊开了说。靖安侯府也好，镇北将军府也罢，都不是缺银子的。可老话说的好，救急不救穷。顾战青若是真遇到事，别说你，就算是娘和祖母，也不会袖手旁观。可他什么样，什么心思，你没看透？”
“我……”
“你啊，就是太惯着他了。”
顾战骁叹了一口气，他低低的劝了一声。
“说句不好听的，连辰辰、轩轩、思寒那屁大点的孩子，都知道练功读书，想着有朝一日，能建功立业，能保护他们娘。
顾战青心里，想过这些事吗？
哪怕只是一日，只是一瞬？
都道好男儿志在四方，成日的混在脂粉堆里，除了养女人就是养女人，这算什么事？
爹你一味惯着，顾战青永远都立不起来，你能护他一时，还能护他一世？这次，他被苏清雅坑了，只是丢了几处院子，明儿要是被人坑丢了命，你该怎么办？
有时候心硬一点，对他这种人而言，未必是坏事。”
顾战骁的话，顾野都听进去了。
他不停的点头。
顾战骁也没再多说什么，“这事就翻篇了，这些事，也不必让娘知道，省的她烦心。”
“我知道。”
“爹，娘心里有你，所以哪怕有三个儿子傍身，有祖母宠着，她也可以容忍你做些荒唐事。但是，感情这回事，也是最经不起折腾，最经不起消磨的。从前怎么样，咱们就不提了，可以后，你还是多为娘想想吧。如今的日子不差，别把一手好牌打的稀烂。”
点到为止。
之后，顾战骁又喝了一盅酒，就起身离开了。
顾野却是一动不动的。
这大约是这些年以来，顾战骁第一次这么心平气和，敞开心扉的跟他聊。顾战骁话不算多，可却说进了他的心坎里。
顾野心里其实暖烘烘的。
别管顾战骁嘴怎么怼他，可心里，顾战骁是在意他的。
他高兴。
更别说他还有佟婳那样的儿媳，还有三个大孙子，有洛氏那样的好夫人，有几个好儿子……
这日子怎么往好了过，他是得好好想想。
越在意，才越该珍惜。
……
镇北将军府，小药房。
和寂岚昕、傅芙蓉回来的晚，佟婳也就没去大营，而是在小药房里整理药材，筹备着给老太君重新炼药。
这阵子，施针用药起了效，老太君身上痛感轻了，也能下床走走。
这是个机会，得换药巩固。
佟婳也一直惦记着。
佟婳这边忙着，就听寂岚昕嘀咕，“婳婳，这是什么？是香料吗？好香啊。”
听着动静，佟婳抬头看了一眼，就见寂岚昕正拿着一个湖水绿的小瓷罐，正低头闻呢。佟婳笑笑，也没瞒着，“那不是香料，是我研制的一种护肤霜，给思寒他们用的。这味道很香，但味道偏清甜，不算甜腻，是从追云香的方子改来的，涂上之后，三五日的，香味不会消散。”
虽然保护孩子的人手，从来就没少过，可当娘的，心里怎么会不惦记孩子？
暗处的危险，谁知道什么时候会来？
佟婳自然要做准备。
寂岚昕不知道这东西的用途，可她很喜欢这种味道。
伸手沾了一点，寂岚昕在手背上抹了抹，“哇，真的好香啊，而且好香涂了之后，手背真的白白嫩嫩的，比宫里弄的东西还好。”
“你要是喜欢，那罐子你就拿去。”
“不是给孩子的？”
“他们的，早就已经用上了，这是存货。你喜欢就拿着，我找时间再做。”
寂岚昕高兴极了，她笑嘻嘻的凑过来，挽住佟婳的胳膊。
“婳婳，你真好。”
“咳……”
寂岚昕话音刚落，还不等再多说什么，就听到门口，传来一声重重的咳嗽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