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棚不算大,加上已经走了不少人,空旷的棚子里三人的距离隔得不算太远。
冉甜听见他这句话,先是有些意外,随后莫名其妙地朝他蹙了下眉,
“我怎么不知道你要坐我的车?”
她才刚学会骑车没多久,骑车带人多危险啊!
然而喻晋却理直气壮,“我的车坏了,不坐你的车坐谁的车?”
冉甜:“你没长腿不会自己走?”
听见她这没良心的发言,喻晋径直朝她走过来,居高临下睨着她,要笑不笑地问道,
“过河拆桥?卸磨杀驴?”
虽然这句话原话确实是他说的,但是后来他不也还是载她了么?
冉甜瞪了他一眼。
可惜喻晋身高优势摆在那儿,她轻飘飘的一眼瞪过去,没什么威慑力,反倒显得像是在撒娇。
周淼没眼看这两人眉来眼去地打情骂俏,冷着一张脸走开了。
对峙几秒,冉甜自知理亏,毕竟之前喻晋确实没少接送过她自己。
于是不情不愿地跨上了自己的小电单,屁股往前挪了点。虽然全程没说话,但明显是同意的意思了。
喻晋这才笑了下,长腿一跨,坐到了她的后座上。
车子很轻地往下沉了下,有点儿不堪重负。
小电驴:没人为我发声吗?
小电驴终于还是艰难地起步,慢腾腾地挪出了车棚。
冉甜买这辆车的时候,单纯是为了方便自己出行,没想到有一天会需要载人。所以她挑的车子车型小巧,后头的空间根本不够喻晋坐。
他艰难地敞开一双大长腿,手却没敢去扶眼前那纤纤细腰,只是抓着后面的车架,稍微维持着平衡。
傍晚的风吹动她高高束起的马尾,几缕碎发随着风落进他的颈窝。
柔软的发丝蹭着他颈间的肌肤,勾得他的心尖也痒痒的,心脏不受控地加速跳动了起来。
像是风声在心口上来来回回地激荡。
喻晋说不出来自己是怎么回事,脑子里明明放得很空,没有带半点儿不该有的想法。
可是他只是这么隔着半拳之距坐在她身后,闻着她身上清甜的气息,他就心猿意马,魂不守舍了起来。
车子开出了校门口,冉甜这才想起来不知道要送他去哪里。
她放慢了点儿速度,侧头问,
“你去哪?网吧还是回家?”
身后的人似乎有点儿出神,过了一会儿才听见他心不在焉地低声说,
“好。”
冉甜:“...嗯?”
问你yeSOrnO,你回个“Or”是什么意思?
她靠边停下车,莫名其妙地回过头。
晚风剪碎夕阳,暖橘色的余晖在云层里荡开。
少年五官被光晕笼罩着,眼底像是藏着一颗暗星,闪烁着飘忽不定的碎光。
冉甜觉得好奇怪。
喻晋向来拽天拽地拽空气,很少会流露出这样不设防的迷茫。
而且仔细看的话,还可以注意到他藏在碎发下的耳尖,似乎浅浅地浮起了一层血红色。
她疑惑地诶了一声,抬手去摸他的额头,
“你是不是发烧了?”
微凉的小手覆上他的额,掌心贴合那一瞬,喻晋微微怔愣住。
初秋的晚风温柔地拂过他的耳畔,眼前女孩仰着脸,小巧的唇瓣微微张启,迷蒙中又透着少女清透的天真。
他很慢地梗动了一下喉结,就着这个姿势与她四目相对,在她眼底看见了自己清晰的倒影。
然后才抬手握住了她的手腕,指腹按在她腕内细嫩的肌肤上。
有了对比,喻晋才发现他的体温果然很高,隔着一层薄薄的皮肤,他的指尖能清晰地感受到她的脉搏跳动,脆弱又鲜活。
他凝视着冉甜疑惑不解的小脸,目光深深地看进了她的眸底。眼神那么深刻,那么低沉。却又有种拨开乌云初见晴空的清明。
喻晋忽然觉得自己要完蛋了。
因为他发现这位小姑奶奶好像有毒一样,一触碰就心跳失控。
....
“你真不用去医院看看吗?”
冉甜磕磕绊绊地载着人回到喻家,好不容易将车停到了院子里,一边弯腰去锁车,一边还是不太放心地问了句。
喻晋身高腿长地站在旁边等着她锁好车子,有些漫不经心地应道,
“不用。”
他又没有发烧。
只是犯了一个他这个年纪的男生都会犯的错而已。
冉甜却觉得他病得不算轻,一路一直诡异地坐在她后面笑就算了,还跟她一起回家是怎么回事?
平时他放学不都不回家的吗?
冉甜满心疑惑,盯着他春风满面的笑脸,警惕地问道,
“你今天怎么不去网吧了?”
喻晋挑眉,“这里是我家。”
冉甜更奇怪了,“平时你不是不喜欢回家吗?”
大概以前没怎么注意,喻晋到了这会儿这才发现,她连疑惑的表情都这么的可爱。
黑白分明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眉梢稍微上挑,带着点儿婴儿肥的脸颊肉嘟嘟的,看起来手感很好的样子。
他强忍着上手捏一下的冲动,张扬得意地应道,
“我现在喜欢回家了不行吗?”
冉甜一脸古怪地看他一眼,最后也没多问什么,转身进门上楼,
“行,你高兴就行。”
反正他回不回家也和她没什么关系,她操这心干嘛。
然而走了几步,余光瞥见喻晋还在笑,终于忍无可忍回过头,
“你能不能别笑了?脑子被烧坏了吗?”
喻晋唇角漾开一抹笑,终于不再跟着她。站在楼梯下方目送着她上楼进了房间关上门。
....
夜渐深。
冉甜终于做完今天的练习卷,活动了下手腕,坐在窗边休息了一下。
外头风声簌簌,夜色沉沉,有种南方难得一见的苍劲。
这是入秋了啊。
冉甜恍惚感觉到了季节更替,这才恍然自己已经在北镇待了一个多月。
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冉华明没有发过信息问她一句过得好不好,更不用说给她打一个电话,大概是全部心思都放在了怀孕的新妻子身上,忘记了他还有一个曾经也是被视为掌上明珠的女儿了吧?
冉甜觉得可笑又可悲,心酸落魄地坐在窗边看了一会儿孤寂的月色,然后才慢腾腾地起身,去浴室里刷牙洗漱。
等她弄完一切出来,已经差不多12点了。她隐约听见外头似乎有摩托车引擎的声音,心想大概喻晋又回网吧了。
习惯了他的神出鬼没,冉甜也没过多细想,换了衣服就躺上床,带着少许怅然的心情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