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晋一开始只当这大城市来的娇滴滴大小姐身娇体贵,摔一下都受不了。
没想到掰转过来才发现,女孩子脸色苍白得吓人,原本红润的唇瓣也几乎没了血色,看起来难受又可怜,很难让人不起一丝怜悯和恻隐。
他话头猛地顿住,脑子空白一瞬,连自己要说什么都忘记了。
气氛一瞬陷入诡异的安静。
屋里开着冷气,一点一点地浇灭少年人上头的火气,取而代之的是夏末夜里惯有的沉闷和潮气。
冉甜不知道他到底在发什么疯,一会儿赶她走,一会儿又给她抱回来,还要莫名其妙这样来凶她。
她强撑着腹部一阵一阵的坠胀感,红着眼圈盯着他,艰难地挤出一句话,
“我肚子疼。你能不能安静点?”
冉甜以前并没有痛经这个毛病,不知道是初来乍到水土不服又喝了冰箱里的橙汁,还是刚刚被他那一下给摔到了,这会儿小腹酸酸胀胀的疼得厉害,连说一句话都让她疼得直冒冷汗。
喻晋被她呵斥了这么一句,换做平时恐怕早就炸毛了。
这条街上还有谁敢这么跟他说话?
可是这会儿看着她湿润的眼眶和泛红的鼻尖,莫名可怜兮兮的,喻晋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就凝住,莫名哑了火。
他不知道好端端的女孩子怎么会摔一下就肚子疼成这样,可是冉甜对他警惕性十足。
他刚弯腰准备去查看,她就立刻拉高毯子,将自己整个人都裹得严严实实,还用那双蒙着水雾的眼睛奶凶奶凶地瞪着他。
喻晋彻底不知所措了。
拧眉看了她几秒,他到底也没办法。想了一会儿,忽然转身下了楼,去找张妈过来替她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过了一小会儿,张妈匆匆忙忙上楼来了。
她一进门就看见冉甜痛苦地缩在沙发上,当即哎哟了一声,
“这是怎么了?”
冉甜额上沁着细汗,看见张妈过来,刚要开口说话,又看见喻晋也跟在她身后,顿时就有点儿难以启齿。
张妈掀开她的毯子,看见她的手捂在肚子上,心里了然了大半,不过还是先伸手摸摸她的小腹,低声询问道,
“是不是这儿疼?这样摸着有什么感觉吗?”
冉甜使劲点点头,小声地说,
“感觉有人在摸我肚子。”
喻晋:“....”
张妈:“....”
听君一席话,犹如庄周带净化。
虽然这时候笑有点儿不厚道,可是喻晋发誓他绝对不是故意的。
结果唇角刚勾起,就看见冉甜凶巴巴地瞪了他一眼,他立刻若无其事地绷直了唇角,假装无事发生。
张妈已经知道她为什么肚子疼了,她站起身来,推开站在自己身后的喻晋,侧身隔绝他的视线,
“你去睡觉吧,这儿我来就行。”
到底是小姑娘脸皮薄,痛经也不好意思说,他一个大男孩在这儿看着也不像话。
喻晋不明所以地被推出了房门,还有些不太放心,
“没什么大事吧?用不用去医院?”
张妈掩上房门,一边往楼下走,一边轻描淡写道,
“没事,放心睡去吧。”
虽然这么说,喻晋却没有半点儿如释重负的感觉。
毕竟一开始是他欺负人在先,逼着一个初来乍到的女孩子去睡沙发。
不管冉甜肚子疼的原因在不在自己,他这会儿都无法真的心安理得去睡觉。
见张妈下了楼,他没有马上走。
盯着紧闭的房门看了会儿,摸出手机想查一下女孩子为什么会半夜忽然肚子疼。
然而他的问题还没输入完,张妈已经端着一碗温热的姜红糖水上来了。
见他倚着墙站在门边看手机,张妈一头雾水地问道,
“你怎么还在这里?”
喻晋收了手机挠挠头,声音有些不自在,
“....应该没事吧她?”
张妈是过来人,自己也养大了两个女儿,对这种事见怪不怪,很是随意地应道,
“没事,小姑娘那事嘛,过一会儿就好了。你去睡吧,隔壁房间的床我都给你铺好了。”
喻晋不知道小姑娘那事是什么事,为什么过一会儿就会好了。
但是见张妈语气笃定神色轻松,心知应该是没什么大碍了,于是点点头,“那行。”
他不太自在地摸摸鼻尖,又补了句,
“...要我帮忙的话,就过来跟我说。”
张妈本来已经端着红糖水要拧开门把进去了,闻言奇怪地回头瞥他一眼,
“小姑娘月事来了,你能帮啥忙?”
喻晋:“???”
喻晋:“.....”
.....
喻晋回到自己的房间里,整张脸都是烧的。
仿佛被人扇了一巴掌,又耻辱又憋闷。
他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冉甜居然是来月经了。
他还傻乎乎地拿着手机在门口用百度搜女孩子为什么会肚子疼。
喻晋一想到自己刚刚的傻逼模样,就恨不得抽自己一下。
有病吧他?!人家来月经他还在旁边看!
看半天就算了,还差点儿去摸她的肚子。
幸好冉甜那会儿已经疼得连翻白眼都没力气了,不然估计也得抽他一巴掌。
喻晋越想越丢人,连游戏都没心思玩了,直接往床上一躺,蒙上被子倒头就睡。
夜长容易梦多。
一贯不怎么做梦的大少爷,头一次一整晚都在做些乱七八糟的梦。
先是梦见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姑奶奶不知天高地厚地占了自己的房间,然后又得寸进尺地躺在自己的床上,哼哼唧唧地指挥着他给她揉肚子。
他在梦里跟只听话的狗没什么区别,让他揉就真的去揉了,还好脾气地抱着她哄半天。
那唯唯诺诺的态度、小心翼翼的手法、低声下气的语气,就连舔狗看了都要说一句好家伙。
舔...舔狗?
他为什么会想到这个词?
喻晋蓦地惊醒!
醒来时他还安安稳稳地躺在大床上,身边没有人,他也没有变成什么舔狗。
喻晋心跳起伏着,盯着雪白的天花板恍了一会儿神。
妈的他在梦里是被狗附身了?这么听话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