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贝勒拒绝了胤禛的提议,今天的笑话闹得够多了,他如何有脸继续在这儿待下去,执意告辞,“不用了,多谢四哥,我先走一步。”
胤禛只得松口,“孩子要紧,那你先带弘旺回去看看。”
八贝勒出门前冷冷扫了八福晋一眼,蓝星和杜若接到主子的眼色让开,八福晋灰溜溜跟着八贝勒走了。
八贝勒今日本来也参加了婚宴,中途年秋月差人来叫他,就先回了贝勒府。
后来弘暻受伤叫了大夫,八福晋才差人回府叫八贝勒过来,避重就轻说了一下事情的经过,所以八贝勒才会就一进门就道歉,他自知理亏,也不好质问弘旺为什么昏倒。
弘旺和八福晋都走了,舒瑶也没耐心继续待在这儿。
“王爷,福晋,暻儿头上的也处理好了,我先带他回去休息,今日之事希望明日能有个交代。”
胤禛点头,柔声道:“好,你先带孩子回去,等这边忙完了我再去琼华院看他。”
舒瑶对他有气,不想给他赔笑脸,敷衍地行了个礼,抱起弘暻就往外走,出门前看了眼还傻站在角落里的弘时,说了句:“三阿哥也受伤了。”
说完就走了,头也没回,没看到弘时感激的眼神。
福晋庆幸事情发生的时候比较晚了,大部分的宾客都已经离开,留在最后的都是皇室宗亲。
屋里除了雍亲王府的人,就只有八福晋母子,还可以将事情瞒住,丢脸没有丢到外人面前去。
弘旺开口闭口都是贱人狐狸精,骂人的脏话跟市井流氓差不多,这样的脸皇室丢不起。
胤禛和福晋一起去见那些还留在席间的宗亲,将这件事情搪塞过去,定论为小孩子之间玩闹,不小心受了点伤。
舒瑶抱着弘暻出来的时候,外人也没有看清楚他受了什么伤,将信将疑离开了雍亲王府。
福晋处理最后的收尾工作,胤禛回到书房,没有心思再继续议事,让借着贺喜而来的属臣们借着月色离开。
回到琼华院,舒瑶径直去了东跨院弘暻的房间。
重新给他的伤口用稀释的灵泉水清洗了一下,敷上紫玉膏包扎好,让人在屋里点上安神香。
伤口处理完,喊常安带弘暻去沐浴更衣。
等他洗完,舒瑶哄了弘暻睡下。
睡着了就一点都不痛了。
舒瑶能看出来弘暻今天一直在忍着,见到她的时候情绪都快崩溃了,想向她寻求安慰,顾及太多外人在场,他心里的世子包袱放不下,又将眼眶里的泪水收了回去。
紫玉膏是有镇痛的效果,但舒瑶心疼弘暻忍了那么久,想让他轻松一点,早点忘记今天的痛。
八福晋说弘旺还小,但其实弘暻比弘旺还小了两个月。
舒瑶坐在床边,看着弘暻安静的睡颜上刺目的纱布,眼神又冷了下来,确定弘暻睡熟了,轻手轻脚推门出去,吩咐常安夜里注意守着,看着点别让弘暻碰到伤口。
嘱咐完来到院中,蓝星和杜若正跪在地上。
见她过来,连忙低头认错,“主子,都是我们不好,在前院帮忙却没能照顾好世子,让世子受此重伤,请主子责罚。”
“唉!”叹了口气,舒瑶弯腰拉她们,“你们起来吧,这也怪不到你们头上,谁能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福晋调她们去帮忙她是允许了的。
谁也想不到大喜的日子里会发生这样的事,“你们有打听清楚弘旺为什么和弘时打起来吗?”
“打听清楚了。”不查清楚她们也没脸回来领罚。
两人对视一眼,由杜若先开口,“事情是弘旺阿哥挑起来的,他在席间嘲讽三阿哥,说他的姐姐认贼做母,为了荣华富贵抛弃生养她的额娘和弟弟,还说郡主出嫁之后就不会再管三阿哥,嘲笑三阿哥是没有额娘没人疼的小可怜。”
“对。”蓝星肯定地点点头,义愤填膺道:“最过分的是,弘旺阿哥最后还让三阿哥跪在地上给他骑大马,三阿哥不肯,弘旺阿哥就吩咐他的哈哈珠子动手将三阿哥按在地上。”
“三阿哥在众人面前被按在地上羞愤欲死,奋力挣脱起身,冲过去打了弘旺阿哥一拳,然后两个人就打起来了。”
杜若接着补充,“当时咱们世子在廊下同弘暾阿哥交谈,听到动静赶过去阻止,弘旺阿哥嘴巴不干净,见世子招呼下人把他们都拦住,于是将矛头转向世子,放声辱骂世子和主子您。”
“世子忍气让弘旺阿哥闭嘴道歉但他充耳不闻,来回辱骂郡主和主子,世子忍无可忍正想动手将他嘴巴闭上,三阿哥冲出去踹了弘旺阿哥一脚,弘旺阿哥顺手抄起旁边桌上的茶盏砸向三阿哥,世子将三阿哥拉开刚要往一旁躲,被人绊了一脚没躲开,就被砸伤了额头。”
舒瑶寒声问:“是谁绊了世子?”
“是弘旺阿哥的哈哈珠子,名叫达崇阿。”杜若接着又说了一个消息。
舒瑶冷笑,好,很好,她们今天成功把她惹怒了。
听杜若说完彼此查到的消息,舒瑶将八福晋这个罪魁祸首狠狠记了一笔。
还有弘旺、年秋月和达崇阿也都记在了心里的小黑本上。
今日这一出,根源都在八福晋郭络罗氏身上。
若不是郭络罗氏,年秋月不会小产,不小产就不会给弘旺下药。
若不是郭络罗氏在弘旺面前嘴巴没把门,弘旺也不会在药物作用下嘴贱生事。
若不是达崇阿,以暻儿的身手,完全可以躲过这无妄之灾。
当然,也怪自己!
舒瑶自责,若她之前没有让弘暻隐藏他的真正实力,相信他被绊倒的时候还是可以借助武力转危为安的,可能暻儿怕他自己不小心暴露武力值,才没有采取行动。
她错了她会改,但那四个伤了弘暻的人,舒瑶一个也不会放过。
贴近蓝星悄声吩咐几句,舒瑶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回了琼华院。
已经是二更天了,早就过了弘历红萱睡觉的点。
舒瑶回屋,见到红萱在垫子上睡得东倒西歪,弘历在旁边手忙脚乱扶着妹妹,弘旭一个人躺在他的小枕头上,望着房梁不知道在想什么。
“额娘回来了。”弘历听到动静转身,看到额娘进屋,连忙推醒妹妹。
红萱迷蒙着眼站起来,踉踉跄跄冲过来抱住舒瑶的腿,软软道:“额娘,四哥怎么样了?我想去看看他。”
“你四哥已经睡下了,明日再去看他好不好?”舒瑶抱起红萱,走到榻边坐下,理了理她睡乱的头发。
“那好叭。”说着打了个哈欠,抬手揉眼睛,舒瑶眼疾手快将她的手拿下来,轻声哄道:“别揉眼睛,困了就睡吧,我喊嬷嬷抱你回去。”
红萱抱着额娘的脖子,蹭了蹭,撒娇:“额娘,阿福今晚想跟您睡。”
“可以。”舒瑶一口答应。
“耶!”红萱努力睁大眼睛,欢呼:“太好了,今晚可以跟额娘睡,嬷嬷,去把我的枕头拿过来。”
“是,奴婢这就去。”
“还有我还有我,我也要跟额娘一起睡。”弘历也举起小手。
舒瑶点头应允,一个和两个孩子没区别,她的床大都睡得下。
弘历兴奋地招呼自己的近侍去拿他的枕头。
他们的换洗衣服正屋里都有,枕头是舒瑶亲手给他们缝制的药枕,一人一个,有安神静气、促进睡眠、防止梦魇的作用,他们都很喜欢。
舒瑶吩咐下人去备水沐浴,低头撞上弘旭看过来的视线,眉梢微挑,“你也要跟额娘一起睡吗?”
“车。”弘旭言简意赅,指了指悠车,又指了指床边,意思是他睡在悠车里,悠车放在床边。
舒瑶颔首,“这样也行。”月子里就是这么睡的。
让侍女先带孩子们去沐浴,舒瑶坐在正厅的椅子上,端起一盏茶水慢悠悠地品。
夜色深沉,万籁俱寂,琼华院依然灯火通明,贺茉雅奇出嫁之喜,王府今晚灯笼不灭,寓意茉雅奇婚姻长长久久。
门帘掀起,胤禛伴着寒风越过门槛,一眼瞧见端坐在正厅椅子上神色淡淡的舒瑶,浑身散发着冷气。
夜风拂过桌上的莲花烛台,烛火摇晃,映在那张倾城绝色的脸上,平添几分冷艳,胤禛刚要出口的关心哑在喉咙。
行至近前,见她没有像往常一样迎接他,知她还在气头上,硬着头皮开口。
“暻儿睡下了吗?”
舒瑶盯着茶盏上的缠枝花纹看得目不转睛,不言不语,将他当成空气。
没听到回答,胤禛只好自己脱下披风,放在一边,尴尬地坐在椅子上,主动认错,“今日是我不好,是我这个阿玛失职,没有照看好儿子,若红网和弘时发生矛盾时我在场,就不需要暻儿去处理了。”
这样暻儿也就不会受伤,瑶儿生他气是应该的,暻儿自出生以来就没有受过这么重的伤,还是在自己府中,自己的院子里。
“那你当时人在哪?”舒瑶将茶盏重重搁回桌上,冷声质问。
“我当时在书房,与属臣议事,嘱咐无事不要来打扰。”胤禛愧疚地低下头,“得知暻儿受伤我立刻赶了过去,之后的事你都知道了。”
“你还提之后的事!”舒瑶想到弘旺说的那些话就气血上涌,“弘旺打伤暻儿与辱骂我们母子的事,你要如何给我一个交代?”
“这件事你放心,我定会为你们母子讨回公道,让弘旺诚心给你们母子赔礼道歉,也会嘱咐八弟严加管教弘旺,不会让他再口出恶言。”
“打伤了暻儿光赔礼道歉就行了?”舒瑶不同意。
“那你说要如何?”
“我们母子不缺那些东西,也不差弘旺一句道歉。”舒瑶轻嗤一声,提出她的解决办法。
“第一,让暻儿也在弘旺头上开个口子,今后勿踏入雍亲王府半步;第二,八福晋要为她教子不严、教子恶言这事给我们赔礼道歉;第三,将今晚绊了暻儿的达崇阿交给我处置,如此这般这件事就了了。”
“这……”胤禛迟疑。
舒瑶顿时纤眉一挑,“怎么,办不到?”
“这第二、第三点还好说,八弟妹给你们道歉实属应该,那个达崇阿交给你处置也没问题,就是第一点恐怕不行。”
胤禛仔细分析给她听,“你看换一个行不行?如果按照你说的方式八弟一定不会同意,那是他唯一的儿子,而且,事情闹大了皇阿玛一定会过问的,家丑不可外扬,皇阿玛一定会怪你不懂事,也不利于暻儿今后与其他兄弟之间的相处。”
“那你说怎么办吧!”舒瑶觉得他说的也有道理,于是妥协。
不能明着为暻儿报仇,她暗地里动手不就可以了。
最后两人达成,二三点不变,第一点比照八福晋,让弘旺登门赔礼道歉,今后弘旺不可踏入有雍亲王府半步。
商量完,舒瑶站起来,微微一笑,指了指门口道:“好了,夜已深,王爷回去休息吧,我也要歇息了。”
“我……回去?”胤禛不可置信指了指自己,又看了眼门口的方向,语气很不确定。
不是不生气了吗?
“对啊。”舒瑶再次微笑,只是笑容不含一丝温度,瞄了眼内室,肯定地说:“今日已经有人陪我睡了,我的床小,睡不下你,爷请回。”
胤禛顺着视线看过去,只见弘历和红萱两个趴在床上,用床幔遮住身子,只露出两个圆圆脑袋注视着这边,床边悠车里还有一个扒着围栏看过来的小家伙。
是哪个孩子都在这里了,还差一个人,“暻儿呢?”
“暻儿在他房中已经睡下了,爷明日再去看他,请回吧。”
见她打定主意不留人,胤禛无奈答应,“那你们早点休息,明日我来陪你们用早膳。”
说完往外走,走到门边还想说什么,刚转过身就听见房门砰的一声被关上了,胤禛摸摸鼻子,讪讪离开。
两日后,八福晋臭着一张脸携弘旺登门,身后是几箱赔礼和低垂着头的达崇阿。
舒瑶带弘暻到正院,无视他们面上的不情愿,友好接受了他们的赔礼道歉。
至于达崇阿,是躺着出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