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瑶已经命人备好了晚膳。
蔬菜水果、鸡鸭鱼肉全都来自悠然庄,绝对新鲜。
新鲜食材加上赵氏两兄弟的手艺,那香味,无不令人食欲大增,香气飘出院子老远。
胤禛在路上闻到菜香,唇角止不住上扬。
‘看来瑶儿真没事儿了。’
身体无恙才会有心情去安排膳食,这般想来,胤禛担忧的心情放缓。
但急于见到舒瑶的心情让他脚步更快,没多久到了院子门口。
弘历和红萱两人在院子里逗雪球和百福帘子狗子玩。
胤禛刚进院子,就被百福发现了,它摇着尾巴热情迎上去,绕着胤禛的腿打转,尾巴都快摇出残影。
雪球傲娇地坐在弘历身边,没有迎上去的意思。
相对百福的热情,胤禛就敷衍很多,他急着见舒瑶,没有多加理会百福的热情,绕过它直往里屋走。
走到两个孩子面前,摸摸他们的头,“你们玩一会儿就去洗手,阿玛先去见你们的额娘了。”
胤禛说完之后转身朝里走,没看到身后红萱伸出手求抱抱。
见阿玛没有像往常一样抱自己,红萱眼眶微红,小嘴微微撅起,挺委屈的小模样儿。
弘历细心的发现了妹妹情绪不太对,抱了抱她,哄道:“来,哥哥抱,阿玛也是担心额娘才那么着急,哥哥带你去洗手好不好?”
听到这话,红萱也想起了额娘还躺在床上,心里默默原谅了阿玛刚才的行为。
这边胤禛一进屋直奔床边,将坐在床沿的弘暻抱开,拉着舒瑶就是上下一顿打量。
关切的话随之响起。
“瑶儿你感觉怎么样,好点儿没有,可请了大夫来看,究竟是何原由晕倒?”
这话舒瑶听着不太对,胤禛好像并不知道她怀孕的事?
疑惑的眼神投向跟进来的金三福。
金三福摇摇头,做出口型无声解释,‘奴才没来得及说’。
舒瑶了然,定是胤禛太着急,没听完金三福的话,看来胤禛对她的感情比她想象中还要深。
这是好事。
舒瑶朝金三福使了个眼色,让其退下,又让贴身侍女把弘暻先带下去。
这才对着胤禛笑笑,安抚他,“爷别着急,容我慢慢说。”
“嗯,你说,爷听着。”胤禛拉着舒瑶点的手,感受着她的体温,端详她脸上的神色,心中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舒瑶的面色略显苍白,唇色没有以往红润。
察觉胤禛担忧的神情未曾减弱,舒瑶心中一软,脱口而出:“我怀孕了。”
舒瑶从杜若那里知道弘暻被吓出神的事,心里一直记着。
晚膳后,陪孩子们聊了会儿,便将孩子们哄去睡觉,她想与胤禛商议一下,弘暻这孩子应该怎么办才好。
弘暻之前从来不会做噩梦,更别说吓得失神。
下午弘暻被噩梦吓醒的样子,舒瑶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知道弘暻表面上或许看着还好,但是内心里的创伤,不及时解决,恐会留下后患。
将弘暻的事情给胤禛细细说来,舒瑶担忧道:“暻儿这般,我心里总放心不下,你可有什么好办法?”
胤禛想了一下,觉得可以找个萨满来给弘暻做法事安神。
“我觉得不妥。”
舒瑶一口拒绝,她总感觉萨满不靠谱,她的灵魂不是满人,对萨满没有满洲人那种发自内心的崇敬。
在她看来,萨满那些神神叨叨的行为根本没用,不过是求个心安而已。
“有何不妥?”
在胤禛看来,这种情况找萨满进府是很正常的事,无论宫里宫外,遇到这样的事第一时间都会想着找萨满,这是他们女真族的信仰。
“我也不知道哪里不妥。”
她不能说自己不相信,“只是觉得暻儿可能不会喜欢这样的方式。”
舒瑶极力打消胤禛的念头。
“阿玛,额娘,儿子没事,不需要请萨满来做法事。”
弘暻一个人睡不着,抱着自己的枕头过来想与额娘一起睡,恰好听见了屋内两人的对话,赶紧推门进屋,阻止他们这个想法。
弘暻是土生土长的满洲人,从小受环境影响,比起舒瑶这个灵肉不一的人,更加相信萨满的力量。
他担心,额娘的非凡之处会被萨满看出来,会让额娘发生危险,他听人说过,话本子上世人对非同常人的人都很排斥,容不下。
他不想失去额娘。
有了弘暻的极力反对,胤禛没有再提找萨满做法事驱邪安神一事,他现在最关心的就是舒瑶的身体。
就如大家担忧的一样,胤禛也非常清楚舒瑶的身体状况,可以说整个雍亲王府,就属她的身体最好了。
说是怀孕才会晕倒也不成立,之前怀两胎都没有晕过一回。
这次才遇喜一个月就身体虚弱到失去意识。
让胤禛很是忧虑,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孩子在肚子里不太好,才会连累瑶儿。
若胎象真的不好,那他只能……
瑶儿才是最重要的,孩子还能再有,他不能承受失去瑶儿的代价。
胤禛轻轻抱住舒瑶,在她头上怜惜一吻,复又抱在怀里,用脸摩挲着她的脸颊,温柔道:“瑶儿,今日宫门已经下钥,明儿一早,我进宫请太医来为你把脉,给你调理身子,你就在庄子里安心待着,有什么吩咐,就叫底下的人去办,千万别累着。”
“嗯嗯。”舒瑶回抱着他,在他怀里轻轻点头,语气格外乖巧,“好,我都听你的。”
被父母忽略的弘暻还站在原地,见阿玛亲额娘,赶紧抬起小手抬起蒙住眼睛,羞羞脸。
一会儿又忍不住将两只手指分开,从指缝里偷偷观察,一边看一边偷笑。
额娘和阿玛还真是黏糊。
看到弘暻的小枕头,胤禛知道弘暻是想要和舒瑶一起睡,他那点小心思,一眼就能看穿。
若是平常也就罢了,现下瑶儿胎像不稳,万一暻儿睡梦中不小心压着瑶儿的肚子怎么办。
想到这儿,胤禛放开舒瑶,转身蹲下,看向儿子,温柔与他商量:“暻儿,额娘身体不舒服,今晚阿玛陪你睡好不好?”
“好。”弘暻想了想,勉强答应。
其实他不是害怕一个人睡,他是担心额娘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身体出阿什么状况,所以更想跟额娘睡。
但是他也知道额娘现在肚子里面又有小宝宝了,身体不如以往好,不过有阿玛在,额娘的安全他也可以稍稍放心。
“那你先回房间,阿玛一会儿就来。”胤禛摸摸儿子的后脑勺道。
弘暻点点小脑袋,又抱着自己的小枕头哒哒哒往门外走。
舒瑶不太放心,扬声唤道:“泽兰,你送暻儿回去。”
“是。”泽兰闻声进屋,福了福身拉着弘暻出门,顺手将房门关上。
听着脚步声渐行渐远,舒瑶推了胤禛一把,嗔怪道:“刚刚暻儿还在呢,你也不知道顾忌着点。”
“他看到就看到,这有什么关系,咱们之间,这是很正常的吗,再说,暻儿看到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胤禛不以为意,他只是简单地亲亲额头,不用太过避讳孩子。
“王爷脸皮这般厚,妾身自愧不如。”
两人说着话儿,胤禛起身正打算走,忽然听到舒瑶肚子里传来“咕~”的声音,顿时惊喜道:“你是不是饿了?”
舒瑶捂着咕咕叫的肚子,“有一点儿”。
这段时间她一直胃口不大好,上午都没吃多少,舒瑶怀疑自己晕倒就是因为吃得少,能量供应不足。
但胃口不好,晚膳吃得也很少。
难得听她说饿,说明胃口有变好一点,胤禛忙叫人传膳,耐心等她吃完才去了弘暻房中。
弘暻抱着小枕头坐在床上,等得打起了瞌睡,小脑袋一点一点,动作大一点又惊醒过来,泽兰提议让
他先睡,弘暻倔强地要等阿玛到了再一起。
不过最后他还是没有忍住困意。
胤禛到的时候弘暻已经睡着了,泽兰小声禀告小主子一直在等他的事情,“本王知道了,你先回去照顾你主子,夜里警醒着点。”
“是,奴婢告退。”
次日,胤禛寅时初便起身洗漱,庄子在城外,去上朝得更早出发,才能赶上朝会。
进了宫,胤禛就派苏培盛去请太医院最擅妇科的太医和陈院判,一同去悠然庄给舒瑶和弘暻看诊。
舒瑶不同意请萨满,弘暻也不同意,那就让太医看看,或许能开些安神的汤药调理。
陈院判给弘暻把过脉,给开了安神定心的药方,也建议舒瑶多关心孩子,多与孩子相处,仔细交代了很多注意事项才离开。
另一位太医被留在了庄子里,专门照顾舒瑶这一胎。
过了几天,弘暻表面上已经好了,正常上下学,正常带弟弟妹妹玩。
但是从被吓之后,弘暻就变得格外黏人,黏舒瑶这个额娘比弟弟妹妹都要夸张。
早上起床一定要到舒瑶屋里一起吃早膳,放了学也是第一时间赶回悠然庄,堂兄弟们约他去街上都不感兴趣。
在庄子里面,除了睡觉,他时刻伴随舒瑶左右,写字读书都在舒瑶的屋内,和弟弟妹妹玩也是如此。
他每每睡下,总中会不自觉的回想哪日的梦境,担心一个错眼,就看不到额娘了。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了两个月才有所好转。
舒瑶在庄子里一直住到十一月下旬才回府,快到年节了,府里有许多事情等着她拿主意。
林嬷嬷被送出府养老后,舒瑶底下暂时还没有培养出能独当一面的人,年节事多杂乱,完全交给底下的人她也不放心。
她在庄子里养胎,胤禛也住在了庄子上,府里吩咐高无庸这个大总管照看着。
府里的事还好,高无庸都能在旁的事,高无庸也不能什么场合都出面。
每逢年节,京城中世家大族,都会扎堆举行婚嫁仪式,或是举办各种名头的宴会。
这些时候,高无庸就不太方便出面。
正好舒瑶的胎像已经稳固,便从善如流被胤禛接回王府。
回到雍亲王府,舒瑶就告别了悠闲养胎的日子。
府务绝大多数需要上手的事情,她都是交给底下人去做,她只需要动动嘴做决定就好。
即便如此,舒瑶也逐渐感觉力不从心。
怀这一胎格外疲惫,胎像与怀弘暻和弘历红萱时候都不一样。
真要她说,舒瑶也说不上来是怎么个不一样法。
就是有时候她隐约感觉身体不太受控制,怕胤禛和孩子们担心,舒瑶把这个异常的状态都瞒了下来,谁也没告诉。
自己把脉看不出异常,宫中太医也没有察觉,这很不寻常,舒瑶内心暗自担忧,一时也想不到好的办法。
连原因斗殴祝好不到,更不用说解决办法了。
她本来想从团子那里打听一下,是不是系统或者管理局方面的因素导致她身体异常,但团子这些日子不知道去哪里了,怎么呼唤都召不出来。
种种异样让舒瑶心中倍感焦急。
肚子里的孩子一天天长大,她的身体却始终没有回府正常状态,总是会感觉疲惫虚弱,睡眠时间也格外漫长,大约一天要睡十几个小时。
旁人看来,孕期嗜睡很正常,但是舒瑶自己知道,在她身上这样的事情并不正常。
而且她睡得久,但精神头并没有很好。
还是整天懒洋洋的。
唯一值得开心的是,在怀胎满三个月后,舒瑶的胃口终于逐渐恢复正常水平。
到现在可以说胃口比以往都要好,什么都想吃,连以前不喜欢的菜色,她也能面不改色吃下去。
这一来可就苦了膳房的厨子。
几年下来,好不容易掌握了慧敏福晋的口味,谁成想这一回怀胎后,竟然口味大变,让人捉摸不透。
如此一来,膳房每天供给琼华院的膳食,除了一部分舒瑶平常爱吃的菜肴外,其余部分都是不重样的菜色。
每天都会换着上些舒瑶之前不吃的菜品,目的就是想要掌握慧敏福晋的口味,好伺机讨好邀功。
膳房总管都是多年的老油条了,最懂得如何讨好府里的掌权人。
但是膳房的一番打算,是注定落空了。
现在的舒瑶,对于吃食没有要求和忌口,膳房上的任何菜色,她都吃得欢,仿佛失去了喜恶。
在饮食方面吃得顺心,即便感觉身体不是很舒服,舒瑶每天的心情倒也还好。
所以胤禛拜托她办的事,她顺从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