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觉得泽兰的担心不无道理。”
半夏也有这样的担心:“李明远和赵志成一朝登桂成举人,脱离了穷人的行列。
朝廷每年不仅发放四十五两银子的俸禄,还有禄米,养活十几口人完全没问题。
他们今后不再需要客栈的帮助,这样的话,他们还会记得客栈对他们的优待吗?”
泽兰想了想,补充道:“成了举人可免家人服徭役,还能免四百亩田税,恐怕还没等两位举人老爷到家,就有地主捧着银子找上门了,主子不是说穷人乍富容易移了性情吗。”
“你们放心吧,依调查的资料来看,他们不是那种忘恩负义之人。再说了,他们现在也就免税额对我还有些用处,其他也没什么可图的。”舒瑶气定神闲道。
“主子说得也是,每年交出去的田税真让人心疼。”泽兰叹了口气。
“谁说不是呢。”
田税和商业税,加起来的数额即使舒瑶家大业大,看了也很吃惊。
税额太多了。
商业税就罢了,该交的税她一分不少。
但既然有一个合理避田税的选择摆在面前,她也想利用起来。
之前是没想到,现在听了泽兰的话,舒瑶才记起可以将土地挂靠在有功名的人名下。
母家的田地都在她阿玛名下,从三品享有几千亩免税额度。
秀才八十亩,举人四百亩,进士两千亩。
在胤禛上位推行摊丁入亩前,田税能省一点是一点,税少了,她也能给佃农们的租子减一点。
朝廷把土地分成三种类型,每种类型依次划分上中下三个等级。
田赋依据土地好坏的差异征收税银。
三等土地依此征收一到三分,沙碱地、洼地、山坡及坟地每亩征一到三分分,耕地每亩二到四分,园地每亩四分。
像她那些庄子,耕地、山地、园地都是上中等级。
一年的田赋平均下来占了总收成的四分之一,税赋是真的重。
庄子里有大半的田都佃了出去。
旁人收四成租子,她只收三成租子,另外一成都是她自己补上。
几个兄弟的作用这时候就能体现出来了。
他们四人一共能免除九百六十亩地。
而她名下在京城的地,前前后后加起来有三千五百亩左右。
约有三成六的田税可以省。
这么一算,舒瑶都想赶紧回家去督促两位哥哥学习了。
她能不能将田税都免了,就要看两位兄长能不能金榜题名。
进士可以免两千亩田税呢。
心动不如行动,舒瑶立即写了一封给苏勒和博敦的信。
一方面商量免税田的事,另一方面,花式鼓励他们努力学习,争取明年春闱顺利通过,殿试名列前茅。
旗下家奴没有科举的资格,包衣奴才可以。
舒瑶养在庄子上的下属都签了卖身契,原则上没有科举的资格。
不过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
完全可以在考试之前退还卖身契,让他们恢复良籍。
只要多培养几个秀才或举人出来,她也不用完全依靠兄长的免税额度了。
这么想着,舒瑶再次写下一封信,叫来杜若,“你去庄子里,挑选一批有读书天赋的人,不论年纪,挑出来单独培养,目标是让他们走科举这条路。”
“是。”
杜若接过信封,想到什么,又道:“要走科举之路,庄子上的夫子只有秀才,院试的内容他们还能胜任,对于乡试恐怕就无能为力了。”
“这个不用担心,等真有人通过院试成为秀才,到时候可以进入府学念书,天赋出众的人,我为他另请名师教导。”
……
秋去冬来。
十一月,京城里纷纷扬扬下了几场大雪,寒气逼人。
琼华院的红梅开得极艳,在皑皑白雪的映衬下,分外精神。
不能出去打雪仗,舒瑶让人折了几支梅花来插瓶,画雪景图安慰自己。
“主子,正院的人来报,三格格病了,让您请太医来看看。”凌云领着正院的锦玉进屋。
“蓝星,速拿对牌去请擅长小方脉的章太医。”
吩咐完,对锦玉道,“你先起来回话。”
“谢侧福晋。”
舒瑶领着丫鬟往外走,边走边问锦玉:“三格格什么时候病的,什么病,严不严重,请府医看过了吗?”
“府医看过了,是着了风寒,嬷嬷说三格格今晨起来有些发热,奶也不吃,府医开了药让乳母喝下。
可三格格不吃奶,那药也喂不进去,福晋急得没办法,这才让奴婢来求侧福晋请太医。”
风寒,发热,在古代可是要人命的病症,舒瑶心急走得更快了。
引得几个丫鬟心惊胆战的。
“主子,您慢点走,你肚子里还怀着孩子呢。”泽兰小心扶着她,视线紧盯着脚下。
路面每日都有下人清理出一条道来,这会儿没下雪,路面还算干爽。
金三福找凌云进去禀告时就叫来了软轿等在门口。
轿子在正院垂花门前停下,舒瑶下轿扶着丫鬟的手直奔三格格住的西厢房。
福晋坐在正厅,面上带着轻愁。
“妾身给福晋请安。”
“妹妹免礼,请坐。”福晋温和叫起,客气道:“你怀着孕,这么冷的天还让你亲自过来,真是过意不去。”
“福晋言重了,三格格生病,我身为她的侧额娘,理应前来探望。”舒瑶起身,没有直接坐下,“妾身先去看看三格格。”
卧室的隔扇门关着,丫鬟推开门,舒瑶走了进去。
绕过床前的屏风,便见三格格穿着厚厚的衣裳,捂在被子里,小脸烧得通红昏睡着,嘴里还在哼哼唧唧。
显然是很难受。
舒瑶脸色一变,坐道床沿,伸手摸她的额头,温度大约有超过三十八度了。
必须立马降温,再让她这么烧下去,烧坏脑子可就不好了。
将三格格抱起来,舒瑶给她把了脉,情况挺凶险,等不到章太医来了。
舒瑶眉头紧皱,肃声道:“来人,倒一杯温水来,另外去端盆温水,触手不冷不烫为佳,生几个火盆在周围,准备洗澡的温水,准备一套寝衣……”
一叠声吩咐下去,很快屋子里的人都行动起来。
来来往往的下人,福晋不明所以,进里间问舒瑶:“这是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