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入四贝勒府(1 / 1)

无奈,舒瑶只好自己动手,将贝勒爷和福晋赏的这些一一登记造册。

不过这样不行啊,总不能以后都得由她自己来吧。

这样繁琐的事情,她可没耐心一直做。

还是得教泽兰和冬青识字才行。

宫里虽然规定不许太监宫女识字,但得了主子的恩典识字的也不少。

皇上、皇子身边的大太监都是识字的。

宫里各宫主子身边的嬷嬷大宫女肯定也是识字的,不然每个月的月例还有各宫往来赏赐等由谁来登记。

规定不允许识字,是不允许他们自己私下识字,得了主子允许的则无碍。

明日,不,等吃了早膳她就开始准备教书一事。

说曹操,曹操到。

小五提膳回来了。

写完最后一笔记录,舒瑶搁了笔,墨迹未干,册子先放着晾一晾。

到东次间的圆桌前坐下,冬青端了水来给她净手。

贝勒府的早膳还不错,就是不知道一直是这样的定例,还是使了银子的缘故。

又或是膳房的人还不清楚她会不会得宠,所以想来个先礼后兵。

不管怎么样,能吃到好吃的就行。

早膳有一碟小笼包六只、一碗鸡丝粥、两碟小菜、一碟芸豆卷、一碟栗子糕、一碗甜汤。

贝勒府膳房的厨师有胤禛开府时从宫里带来的御厨,也有从外面请的厨子。

舒瑶每样都吃了点,味道都挺不错。

她不太挑食。

只是不喜欢太甜、太酸、太辣、太苦的。

还有不喜欢吃各种皮,鱼皮、鸡皮、鸭皮、猪皮等。

吃完早膳,茶水漱了口,舒瑶看着桌上每样都剩下一半多的食物,对着泽兰和冬青说道:“剩下的你们拿去分了吧。”

“是,谢格格赏。”两人惊喜地道谢,手脚麻利地收拾好桌子。

能不惊喜吗?她们奴才吃的饭食一般,每日的膳食是两个馒头一碗米饭加两菜一汤,都是素的。

除了逢年过节膳食里加一个荤菜,就只有靠着主子赏赐才能吃些好东西。

什么糕点、水果和甜汤,没有主子赏,在奴才的份例里就永远不要想能吃到了。

更何况,时下用膳的规矩是,奴才布菜,用公筷将菜夹入主子的菜碟里,所以即使是剩下的菜,也全都是干净的。

这是宫里的奴才都想找个主子的缘故之一了。

有主子的奴才,逢年过节,主子生辰、怀孕、生产、满月等,都有可能得到赏赐,每次的赏银最少也是她们一个月的例银。

宫女的月银一年是六两,合一个月五百文。

跟着主子,一年的赏赐最少也有十几两,加上月银一年最少也有二十两。

民间五口之家一年的嚼用都用不到二十两,十五两足矣。

让泽兰两人一起去吃,也叫上小五,她这里暂时不需要伺候。

她院子里平日就这三个人伺候,不过是一些吃食,她完全可以一碗水端平。

他们三个关系融洽,才能让琼华院固若金汤,不从内部分崩离析。

琼华院的两个洒扫婆子并不住在琼华院里,而是住在贝勒府统一的下人宿舍,每日卯初(5点)和申初(15点)来琼华院打扫两次,回去吃饭,之后再被安排打扫贝勒府的其他地方。

说好要教泽兰她们识字,舒瑶膳后在院子里走了会消消食,就回到东次间里,琢磨着怎么教?

按给孩童启蒙的顺序的话,是从《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开始,就是俗称的三百千。

不过泽兰她们不需要去考科举,倒也不必如此麻烦。

单个的字没有逻辑,既要记读音,还要记字形。

舒瑶打算从日常生活着手。

先教她们日常频繁用到字、词、句,她们本身知道什么意思,也知道读音,只需要把读音和字形结合起来,就更容易记住。

比如她们自己的名字,还有泽兰今日说的话:“格格起床了吗”“要不要提膳”等。

这些话日常颠来倒去说的话,她们只是不知道长什么样,怎么写而已。

至于写字,让她们从描红开始,慢慢来吧,一口也吃不成个大胖子。

写好几张纸,泽兰她们也回来了。

舒瑶觉得,小五也是琼华院的人,要教就一起教了,识字通理总没坏处。

让泽兰把小五也叫来。

看着站在面前的三个人,都才十几岁,泽兰最大十五岁,冬青十四,凌小五最小才十三。

这么年轻,不多学点知识都浪费这大好时光。

舒瑶坐在书案后头,直截了当道:“我叫你们来,是想跟你们说一件事,从今日起,你们需跟着我学认字,以后也好帮我管理内务,整理账册。”

“奴婢谢主子恩典。”

“奴才谢主子恩典。”

泽兰、冬青和小五听清格格说的话,立马跪下磕头。

三人完全是喜出望外,被叫过来时心里十分忐忑还以为是哪里做得不好要被训斥呢,没想到是这样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能识字的哪个不是主子身边的大丫头大太监。

他们当然也想识字,只有识字才能被主子重视,才能有更多表现自己的机会,才能赚更多银子,得到主子更用心的庇佑。

没有主子恩典他们不能习字,即使能也找不到人教他们,没想到格格竟然愿意亲自教他们,三人在心底暗暗发誓,日后定会为了主子万死不辞。

是的,主子。

他们已经在心里将格格当成自己的主子了。

舒瑶还不知道,她今日这番初心只是想解放双手才教他们识字的举动,竟然轻易就赢得了三人的誓死效忠。

“好了,都起来吧,早点识字,也能早点帮我办事。”舒瑶抬手,示意他们都起来。

舒瑶先教几人认字,至于练习写字,现在还没有适合他们用的笔墨纸砚。

格格份例里的纸张并不多,而且她所用纸笔的质量即使算不上太好,那也不是奴才们可以随意用来练字的。

舒瑶想着等下次贝勒爷来她的院子,她再跟他打听一下要怎么买。

泽兰和冬青是舒瑶身边侍候的大丫鬟,只需要负责照顾她的饮食起居,还有屋内的卫生,其他的不用她们去做。

凌小五也只需要负责守门、传膳、跑腿之类的,并不需要他干什么洒扫之类杂事。

所以他们都有时间来跟着舒瑶识字。

至于看门,她想这时候应该没有人会来,贝勒爷的赏赐和福晋的赏赐都已经给过了,在贝勒府里也不用担心有贼,暂时不守着也没事。

难得她也有为人师表的一天,舒瑶兴致高昂,何况这几个学生记忆力和反应力都不错,教起来很是省心,十分有成就感。

舒瑶沉迷在教学的快乐中,泽兰三人则是聚精会神如饥似渴地吸收着主子教授的一切。

前院,书房里。

胤禛放下手中的折子,紧闭双眼,捏了捏眉心,只觉得心力交瘁。

这些年朝政始终不太平,外敌入侵,蒙古动乱,黄河接连水患,各地干旱水灾,贪官污吏横行,百姓流离失所。

内忧外患,他们每天上朝听到的几乎都是坏消息,好消息少之又少,皇阿玛让他们兄弟参与朝政,为国解忧,对他们寄予厚望,他不敢有负皇阿玛所托。

年初畿(ji)南四府、河南、山东的百姓生计艰难,大不如往常,皇阿玛派钦差前去调查,原是因为地方大小官员沆瀣一气,不思为民除弊,还巧立名目多次征取税银,中饱私囊,致使民力日渐衰弱,民不聊生。

二月二十六日,山东布政使揭露原任布政使刘皑亏空库银,原任巡抚奉命前往山东盘点库存时竟被对方巨利收买,上报朝廷,担保并无亏空。

可实际上,仓库存粮竟然亏空高达五十多万石,一石米是一百八十斤,那可是九千多万斤粮食,能养活多少人,那些贪官污吏竟如此胆大包天,简直是不知死活。

三月山东大量饥民流入京城,四月河间水灾又有大批饥民流入,五城一同施粥尚且不能遍布每个人,皇阿玛令八旗大臣在城外分三处赈济,汉大臣和内务府也各分三处赈济灾民,又派了佟国维和纳兰明珠监督,如此这般半个月过去局面稳定下来,才开始遣灾民回原籍。

可即使皇阿玛谕旨免除山东九十四州县卫所水灾额赋,缓征丁粮、漕粮,直隶顺天、河间两府因去年山东的灾民流入,米价至今未减,而今河间自己也遭了水灾,粮价始终虚高不下。

朝廷采取一系列的减免措施,也无法实际改善百姓生计艰难的局面,饿死的百姓数不胜数。

那些贪官污吏都该死,那些不思为民,目击流亡碌碌素餐粉饰太平的人也该死。

“主子,喝杯茶。”苏培盛将冷了的茶换下去,奉上一杯热的。

贝勒爷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浑身散发着怒气,坐那儿已经有一盏茶的功夫了,怕贝勒爷怒大伤身,苏培盛强忍着害怕上前奉茶。

“苏培盛,什么时辰了?”靠着椅背,胤禛揉揉额头,疲惫地问道。

“快酉时了,要传膳吗?”

胤禛想了想,府中昨日似乎新进了两个格格,昨儿那个娇娇弱弱的,他早晨起身都没察觉,也不知这身子骨怎么样,想到这,胤禛就想去看看那个小格格。

“摆膳琼华院。”话音未落,胤禛人已经走出门了,苏培盛派人去膳房传话,急忙跟上去。